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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讀<群書治要>》第8集--好名之患
2019-09-27海口廣播電視臺

【全文6108字  閱讀需要8分鐘】


尊敬的觀眾朋友:大家好!

我們今天學習“好名之患”。在《群書治要》卷四十八《體論》中有這樣一句話:“人主之大患,莫大乎好名,人主好名,則群臣之所要矣。”這句話意思是說,領導者的禍患沒有比愛好虛名更大的了。一旦領導者愛好虛名,下屬就很容易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然後投其所好。後邊接著說“夫名所以名善者也,善修而名自隨之,非好之之所能得也。”意思是說,美名是為了褒揚善行的,自身注重修養,美名自然而然會隨之而來,並不是因為你個人喜好美名,就能夠得到。

在論語中也說:“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孔老夫子提醒我們“不患無位”,不要擔心自己沒有一個好的位置,發揮自己的才能,而要擔心自己有什麼樣的德行能力,立德立言,立功於社會;不要擔心自己的名聲不夠顯揚,天下人都不知道我,而要追求那一個足以可以使你的名聲可以顯揚的德行和能力。也就是說我們要有什麼樣的德學,能夠留給後代子孫,讓他們有所啟發。這樣的態度,才是一個對“名”正確的態度,也是說讓我們做到實至名歸。

在《群書治要》上記載著鄒穆公的一個故事。他在做國君的時候,對自己的要求非常的嚴格,他吃的不講究美味,穿的衣服也不講究華麗,但是對老百姓卻是非常的寬厚,做到了愛民如子,視民如傷。對待百姓就像慈父關愛自己的兒女一樣,雖然鄒國很弱小,但是像魯國和魏國這樣的大國都不敢輕視它,像齊國和楚國也不能夠威脅他。當鄒穆公過世的時候,鄒國的百姓都非常地哀傷,即使鄒國四鄰的百姓,聽說鄒穆公過世,也全都朝著鄒國的方向表達哀思,琴瑟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為什麼呢?因為他們覺得這麼好的一個國君過世了,自己也都樂不起來。直到穆公過世一年之後,才又重新聽到琴瑟的聲音。所以賈誼評論說:“故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能夠以仁愛之心對待別人,別人回報的也同樣是仁愛。就像《孟子》上所說的:“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同樣你給天下的人能夠帶來福祉,自身的福氣也就自然地會到來。

在《體論》上接著說:“苟好之甚,則必偽行要名。而奸臣以偽事應之。”如果領導者、君主過分地喜好美名,貪圖虛名,就一定會用虛假的行為來求取美名。而奸邪的臣子也會以虛假之事來應和,下麵的人也會弄虛作假,附和上面的好名之心。所以君主如果喜歡虛名,好大喜功,自然就會喜歡聽恭維的話、讚歎的話、肯定的話。結果《周易》上說:“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他所感召的臣子也自然是阿諛奉承,諂媚巴結的臣子。作為領導者的呢,就聽不到自己的過失了,看不到事實的真相,被蒙蔽了。

在《群書治要》上,就記載“齊宣王好射”的故事。齊宣王特別喜歡射箭,而且特別喜歡別人誇他自己能夠用硬弓,他顯示自己的臂力過人,其實他所拉的弓,拉力不超過三石。古代這個石,一石是相當於一百二十斤,三石就是三百六十斤。宣王呢,就把弓拿給左右的侍從們來拉,左右的侍從都假裝地來嘗試,但是拉到一半好像就拉不動了,還說:“要拉開這樣的弓,他的臂力至少不下於九石,除了大王您,還有誰能夠使用它呢?”於是齊宣王一輩子都認為,自己所用的弓它的拉力是九石。所以這說明什麼呢?說明一個君主,一個領導者好大喜功,貪圖虛名,就會感召阿諛奉承的臣子來投其所好,他往往就看不到事實的真相。

我們現在社會也有類似的現象。比如說很多政府官員好名,求政績,結果導致一些地方急功近利,為了急於求成,弄虛作假的風氣就盛行。而孔老夫子很早就提醒我們說“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如果整個社會對官員的政績,他的評價標準是GDP的增長速度。但是有一些地方它的GDP增長沒有那麼高,為了使自己不落後於人,政績上有可誇耀的地方,那就只好虛報數字,結果數字是官員假報上來的,因假報的數字上級感到滿意就受到提拔,所以“官出數字,數字出官”的現象就出現了。

再看我們有一些知識份子,也不像以前那樣專心地做學問了,不是那麼樣的地踏實來做科研。為了追求知名度,寫的文章一篇接著一篇,編的書一本接著一本。但是把這些文章和書的內容拿來一看都是大同小異,能夠真正給人啟發的,對社會有幫助的東西卻少之又少。所以我們現代人,不要認為科技發達了,我們就比古人更加有智慧了,古人的東西就不再值得我們學習了,其實未必如此。為什麼呢?

因為第一點就是古人的心,他比我們清淨。古人他做學問,你看,就是編輯《群書治要》都要花五年的功夫,那還不是自己創造。所以他讀書,板凳要坐十年冷,所以他才下筆有神,寫出的東西才能夠流傳千古。

第二,古人他做文章,他做事情,不是為了追名逐利,他想的是為天下的蒼生帶來真實的利益,怎麼樣把國家治理好,讓百姓過上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所以他所寫的東西,就會比較深刻,比較能夠有啟發,流傳後世。

弘揚傳統文化,他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就是深厚的德行。你看我們《大學》上講修身,前面四個步驟: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結果我們前面四個步驟都沒有,修身基本上沒有功夫。所以我們很多學習傳統文化的人,並不是從小就學習,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德行的“根”沒有紮得很深,而我們想一想,我們克服自己的一個習氣,很容易嗎?我們很多人好怒,我們很多人貪色,這個習氣要克服掉,那都需要十年二十年的功夫。所以古人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當一個國學老師談何容易,這是第一個基礎。

第二個基礎,就是要有文字學的“根”。能夠對文言文也有了解、也有認識。我們看古代那些國學的老師,他對這些經典非常得通達,在十幾歲的時候,這個四書五經都可以倒背如流,他對經典非常得熟悉,講課的時候引經據典根本不用課件提醒,是信手拈來。但是我們呢,對於古籍的了解是知之甚少,也都是後來才學習的。所以你看這兩個“根”全都沒有,要弘揚談何容易。這兩個“根”要想紮好,也不是幾年功夫就可以的,所以我們說要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最缺少的就是師資。

如果一個人因為貪好虛名,而弄虛作假,諂媚領導,但是卻怎麼樣呢?卻受到了褒獎,那麼普天之下的人都會起而效仿。君主以虛偽來教化天下,還想讓人們都正直、信實、敦厚、質樸,這的確是太難了。可見,如果領導者,如果好大喜功,下麵就會出現浮誇之風。那我們看現在社會假冒偽劣盛行,這也是因為這種虛偽的社會風氣盛行所導致的。這個君主,身居在高位,又處在深宮之中,就好像在容易迷路的雲夢澤(雲夢澤是楚國的一個大的沼澤地一樣,像湖一樣的),君主身居高位,又處於深宮之中,好像在容易迷路的雲夢澤遊玩一樣,需要左右之人來幫助他指正方向。所以選取左右之人,就特別得重要了,但是如果君主左右的人,今天說聖上的功勛真是偉大呀,明天又說聖上的聲名真是顯赫,今天聽到臣子這麼說,明天還是聽到臣子這麼說,如果不用事實加以考察對照,這個君主就容易洋洋得意,認為自己可以與堯舜齊名,自己的教化廣播,實現了天下太平。所以一個人,特別是領導者,他左右兩邊的人如果經常是讚歎他、肯定他、稱頌他,久而久之,他也會自以為盛名。

如果領導者喜歡聽諂媚巴結的話,好大喜功,喜歡虛名,任用的臣子也個個卑微平庸,都不稱職,為什麼呢?因為君主好大喜功,他貪圖虛名,真正有德行的、有才能的臣子就不會被他重用,他所感召的也必然是那些為了迎合他求取私利的臣子。所以君主好“名”感召的就是那些諂媚巴結、阿諛奉承的人來做他的輔佐。

我們看在《群書治要·晏子》中也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很有啟發性。晏子過世之後十七年,齊景公在宴請諸位大臣飲酒,大家喝的興致很高的時候,結果怎麼樣呢?齊景公就去射箭,結果把箭射出去之後呢,居然沒有射中靶,都脫靶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大廳之中飲酒的諸位大夫,就是在大廳之中飲酒的諸位大夫卻異口同聲地說:“好箭法,好箭法。”這個異口同聲,像是出自一個人之口一樣,齊景公一聽就非常地生氣,大聲地歎息,把這個箭弓就拋在了一邊離開了。齊景公很生氣,是因為自己的箭射得都脫靶了,結果這些臣子們還在讚歎他的箭法好,可以說阿諛奉承已經到了極致。

齊景公對剛走進來的弦章說:“弦章,我失去晏子已經十七年了,自從晏子過世之後,我再也沒有聽到有誰能夠指出我不對的地方,特別是今天我射箭,脫了靶,但是叫好的聲音卻整齊劃一,如同出自一個人之口。”弦章這個人也很有智慧,他聽了之後怎麼回答呢?他說:“這確實是諸位臣子沒有才德,以他們的才智,不足以明察君主的過失;以他們的勇氣,不敢觸犯君主的龍顏,所以才出現了眾口一詞的情況。但是臣也聽說,臣子們他是看君主喜歡吃什麼,他就喜歡吃什麼;君主喜歡穿什麼,他們也喜歡穿什麼。有一種蟲子叫尺蠖,它吃了黃色的葉子,這個身體就發黃,吃了青色的葉子,這個身體就發青,可能還是因為君主您喜歡聽諂媚之言吧。”

齊景公聽了之後,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齊景公他也是一個很難得的人,他聽了這樣的話,很能反省自己。知道今天這種局面,是和自己的行為有關係,因為自己特別喜歡聽諂媚巴結的言語。所以那個不稱職的臣子只會依君主的命令行事,不敢有自己的主張,靠這些獨斷的君主和凡事照辦的臣子,就會引發社會出現訛詐和虛假的風氣,如此卻能使天下得到大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所以你看古人看問題,他看得很深刻,說的也非常中肯,可謂一語中的。如果臣子們看到問題,都不敢犯顏直諫、說實話,都是唯領導的馬首是瞻,那怎麼可能治理好國家呢?

當然一個人“好名”,他有很多的表現。“好名”的心非常的微細,他不像貪圖財利那樣非常的直接,而這個“好名”,它是無形的,所以我們必須要認真去反省,特別是知識份子,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出名。我們看一看“好名”有哪些表現呢?“好名”的第一個表現,就是沒有讚歎就沒有做事的動力。如果我們做了好事,沒有人肯定,沒有人誇獎,好像做事的動力就不足。換一句話說,名聞利養的心在推動著我們努力地去做事。如果這件事又沒有名,又沒有利,我們想一想還有多少人願意去出力,可能很少有人去做了。

“好名”的第二個表現,就是聽不進批評和忠言勸諫。我們現在很多人沒有從小學習過《弟子規》,不知道“聞譽恐,聞過欣,直諒士,漸相親。”所以對別人的批評都難以接受。所以一般的人也不敢過來給你指正問題,只有那些身邊的至親之人,看到問題,他擔心你走彎路,才願意指正批評你。但是因為你已經習慣聽讚歎了,特別是領導者身邊諂媚巴結的人特別的多,所以怎麼樣呢?即使是至親之人的批評建議,我們都聽不進去了,甚至還產生逆反心理,最後,很可能導致的是眾叛親離。

所以要想讓那些能夠犯顏直諫的朋友來到我們的身邊,經常指正自己的過失,我們必須培養“聞譽恐,聞過欣”的雅量。聽到別人說我們的過失,什麼態度呢?——非常地歡喜。比如說我們看孔子的弟子子路,就是聞過則喜,聽到別人指正他的過失,非常地高興,願意接受。而大禹就更進了一步——“禹聞善言則拜”,大禹聽到別人給他進諫,指正他的過失,他會給人禮拜表示感謝。所以你看這些聖王,他能夠常常看到自己的過失,進而才能夠改正自己的過失。所以福分自然就來到了。

在《孔子·家語》上有這樣的教誨:“良藥苦於口而利於病,忠言逆於耳而利於行。湯武以諤諤而昌,桀紂以唯唯而亡。君無爭臣,父無爭子,兄無爭弟,士無爭友,無其過者,未之有也。”這句話說得非常的好,他說良藥雖然吃起來很苦,吃起來不好吃,但是對病的癒合是有幫助的。忠言雖然聽起來不好聽,但對人修正自己的行為是有幫助的。從歷史上看,湯王就是商湯,周武王的臣子都能夠直言不諱、犯顏直諫,所以商湯周武王就興盛起來了。而夏桀王和商紂王的臣子,都是唯唯諾諾,不敢犯顏直諫了,所以即使有犯顏直諫的臣子也都被他們給處決了。所以剩下的臣子也都不敢再勸諫了,結果怎麼樣呢?結果他們就滅亡了。

如果君主領導者,沒有勇於直諫他們的屬下;做父母的沒有敢規諫他們的兒女;做兄長的沒有可以規勸他們的弟弟;做士大夫的沒有敢指證他們的朋友,這些人卻能夠不犯過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這些也是提醒我們,其實人認識自己是最難的。孔老夫子他提醒我們:當你看到別人過失的時候,要怎麼辦呢?要馬上反省自己,是不是有類似的問題。所以是“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反省之後才知道原來他是來提醒我們的,我們也有這樣類似的問題,否則我們就不會看到這樣不如意的事情了。

另一個很好的辦法,就是要有善友,或者說可以規勸我們的朋友、兄弟、姐妹、親人,來指正我們的過失。那这就需要自己要有接受別人批評建議的雅量,而不是一味地找藉口、找理由去推卸責任,為自己的過失找藉口。

“好名”的第三個表現,做了一點好事,取得了一點點小小的成績,獲得了一點點獎勵,就生怕別人不知道,所以就儘量地宣傳自己,讓世人皆知,這也是“好名”的突出表現。

“好名”的第四個表現,就是喜歡高高在上,被人尊敬,被人讚歎,一旦沒有受到足夠的尊敬,就會不高興了,甚至生悶氣。所以我們要從這些地方反省一下,體會自己有沒有“好名”的心。比如說我們去講課,經常遇到一些熱情的聽眾,下了課之後突然有人叫:“是劉教授。”你心裡有沒有突然感覺到一絲一絲的高興,你看心裡想我這個名聲還很大,走到哪里都有認識我們的人。你看有這一念心,我們就要警覺,這是“好名”的心。在當別人說:“劉教授我們能不能跟你照一個相留作紀念。”你看我的名聲這麼大,別人都爭先恐後地跟我照相,這也是“好名”的心。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要提起正念說“聞譽恐,聞過欣”。當別人這樣做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真才實德,配得上別人對我們的稱讚。所以我們應該是,面對著這些讚歎,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句話講錯了,有一個典故用錯了,貽誤後人,讓人產生誤解,給人以錯誤的引導。

當然,還有不能正確地面對挫折,也是“好名”的一種心。像我們小的時候,考試成績總是很好,考試總是考第一名,考第二名就覺得是失敗了,那麼結果怎麼樣呢?而恰恰這些成績優異的學生,特別容易養成患得患失的心,出現了心理問題。

“好名”還有一個表現,那就是嫉妒之心特別的強,不能夠接受別人的名聲超過自己,不能夠接受別人比自己更受重視。比如說當老師在表揚某一個同學的時候,我們的心裡往往就在這樣想:我做得比他還好,為什麼領導就不表楊我,又去表揚他了。你看這個憤憤不平的心、嫉妒之心就生起來了。在《太上感應篇》中有一句話說:“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這是一個人正常的心態,這個就叫同情心。你看我們現在很多人看到別人的影響、聲名超過自己,就像條件反射一樣,心裡特別的不自在,這個也是因為好名之心特別的重。比如說我們和別人相處的時候,就不是那麼自在,擔心自己的課效果講得不夠好,不知道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如何等等,這些都是好名的表現。

在《了凡四訓》上說,一個人特別的“好名”,而且還做出一些不實的宣傳,誇大其詞地來要美名,要虛名,會給自己招致災禍。這句話是這麼說的:“世之享盛名而實不副者,多有奇禍。”意思是說,在世間享有很盛大的名聲,可以說是婦孺皆知、家喻戶曉的人,但是卻名不副實、德不配位,這樣多有意想不到的災禍。

我們這樣講,當然不是幸災樂禍,我們希望這些人也來學習一下傳統文化,用自己好的名聲,去做有利於社會的引導,宣揚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內容,這樣才能夠實至名歸,不至於給自身招致災禍。我們今天就學習到這裡,謝謝大家!


劉余莉,中國人民大學哲學係學士、碩士畢業。現為中共中央黨校哲學部教授、倫理學專業博士生導師、中山大學新華學院客座教授,著述豐碩。曾獲英國赫爾大學哲學博士、新加坡國立大學博士後,並應邀到英、意、美、加、澳、日、新加坡、印尼、中國香港等地進行演講和研討。2015、2016年,先後兩次應邀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法國巴黎總部,圍繞“從《群書治要》看聖賢教育的重要性及如何加強道德教育”做主題演講,對中國傳統文化“東學西漸”起到了有力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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