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余莉 教授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下午好!
今天菲璘和大家一起分享《群書治要•禮記》中的《中庸》篇。《中庸》是孔子的孫子,子思所作,子思作《中庸》的目的是來昭明聖祖之德。
《中庸》原為《禮記》中的一篇。在唐朝的時候,韓愈和他的弟子李翱提出要重視《禮記》中的《大學》和《中庸》。但是當時《中庸》還沒有從《禮記》中獨立出來。到了宋朝,《中庸》受到宋朝理學家的推崇,認為是“孔門傳授心法”,因此受到了世人的推崇。到了北宋的宋仁宗年間,就出現了《大學》和《中庸》的單行本。
南宋的時候,朱熹朱夫子將《孟子》從子部提到了經部,並將《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合併在一起,合稱為四書。這是對《中庸》進入四書一個簡單的回顧。
下面我們來看《中庸》的題解。程頤,程子伊川先生說:“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也就是說,中是指不偏,庸是指不易。“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也就是說,不偏不倚、恆常不變的道理,這就是中庸。程灝,程明道先生說:“《中庸》它‘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這個“六合”指的就是宇宙,“六合”它是“四方”加上“上下”,就是指宇宙。“放之則彌六合”,也就是至大無外,大到無有邊際。而“卷之則退藏於密”,就是至小無內,小到無法剖析,以至於深藏於細微不見之處。這是講的中庸之道的特點。這種中庸的境界,它是深不可測的,非是用言語思維所能知之,其味無窮。但是伊川先生說了一句很重要的話,“皆實學也”,這個“實學”二字非常重要,因為《中庸》通篇講述的是修道之教。在二程夫子《二程遺書》中有這樣一句話,說“《中庸》之書,學者之至也。善讀《中庸》者,只得此一卷書,終身用之不盡也”。這是講《中庸》之中隱藏著至道。抱定《中庸》一部書,終身可以受用不盡。因為《中庸》中所講的道理,上是窮理盡性,下又切近百姓生活,不離庸言庸行,綿綿密密。《群書治要》從《中庸》篇中節選的只有兩段,非常短,但是卻非常的重要。
下面我們就進入經文的部分,首先菲璘把經文為大家讀誦一遍。“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這是第一段的經文。
下面,我們分句來看一下。先看第一句:“天命之謂性”,什麼是天命呢?大家上來可能想,會說天命就是上天賦予的生命吧。其實不是這樣子,這裏的天命指的是宇宙萬物於其天然自然而未經任何造作的狀態,也就是宇宙萬物的本然之體。將這個稱之為“性”。所以“性”也就是宇宙萬有的本體。它在外界影響下也不會改變它的本質。這個性其實還有一些其他的名稱,比如說“本性”,因為是宇宙萬物本來本有,所以又稱為“本性”。另外還有一個名稱叫“天性”,是因為人之性,天然屬我,所以又稱“天性”。另外還有一個名詞叫“自性”,因為這個性是並非由外而得到的,所以又稱為“自性”。但是這些名字只是因為強調的方面不同而已。他們所說的這個“性”都是一個性。這個“性”其實也就是《大學》開篇中所講到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之中的這個“明德”。
《群書治要》,魏徵在編纂《群書治要》的時候,也節選了一些注解。魏徵先生在注解這個時候的夾註,注解為:“性者,生之質也”。這個“生之質”,這個“生”並不僅僅指生命而言,其實它還包括一切非生命。也就是合而言之,就是宇宙萬有。這個“質”也不是解釋為氣質秉性,而是做本體講。所以“生之質”就是指宇宙萬有的本體。這裏不能將它解釋為“人出生時上天賦予人的氣質”,因為當人出生的時候,這個氣質已經不再是人原本的氣質了。如果將它解釋為上天所賦予的這個出生時所賦予的氣質,那麼下面《中庸》說“率性之謂道”就會變成了任由性子來做事,那這樣就比較危險了。而且這樣《中庸》也就變成了俗學。蕅益大師在《四書蕅益解》裏面,他將“天”和“命”分別解釋了一下,解釋得非常好,他說“不生不滅之理,名之為天。虛妄生滅之原,名之為命。”那麼也就是“天”它是不生不滅,而這個“命”是生滅,也就是生滅與不生不滅的這個合和,也就是萬法之本,稱之為“性”。天是性之體,命是性之用。這裏的體、用也就是王陽明先生所說的良知和良能。
《群書治要》夾注在這裏注解:命者,人所稟受。這個意思就是指人受之於性的表相。這個天命是合在一起說,天是性之體,命是性之用。這個體、用其實是不能分開說的。要說是體、相、用,都是不能分開說的。打一個比喻,比如說金器和金,“以金做器,器器皆金”。就是金器它就是金,只不過它有了一定的形狀,產生了一定的功用。那麼金器熔化之後,它還是金,這個“金”指的是性體,“金器”指的是功用。性體與功用是不一、不異的關係。這就好比是水波和水一樣,波浪就是水,水也可以形成波浪。但是平靜的水可以映照萬物,水波就不能夠映照萬物了,這是不一。但是水波是水的實質並沒有改變,這就是不異。性體,非善非惡,它沒有善、沒有惡一分,但是功用則可善、可惡,有善惡之分。這個“性體”就是性之本體,它是無善無不善的,是純淨純善的狀態。當它呈現一定“相”的時候也沒有善惡,只有等到啟用,產生一定功用的時候,才會有善惡。我們打個比方:比如說錢,紙張它作為錢的本體,它是沒有善惡的。當它呈現為錢的時候,比如說人民幣、英鎊、美元,這個時候它也是沒有善惡的,可是當啟用的時候就有善惡了。如果用錢去做有益的事情,比如說扶危濟困,這是善的。如果說去做危害他人的事,那就是不善了,就是惡了。所以是在啟用的時候就產生了善惡。
剛才我們說到善的時候,有純淨純善,還有善惡。這其實要注意一下,這兩個“善”並不一樣,純善的善與善惡的善是不同的。我們先來看純善的善,純淨純善的善指的是無善無不善,沒有染汙的這樣一種狀態。自性的本體就是這樣的狀態。像明代的王陽明先生在《大學問》中對本性的特點描述為“自然靈昭不昧者也,是故謂之明德。”這個用古人的話來說,就是說它的這個特點它是寂靜無為,但是又不是死氣沉沉的,而是“寂而能照,照而能寂”。雖然寂靜無為,但是能映照萬物,能生萬法。《三字經》中說“人之初,性本善。”這個“善”就是純淨純善,沒有染汙的狀態。“人之初”的這個“初”,也不是指說人出生的時候,而是指“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性本善”的“性”,也指的是人的自性、本性。這是純淨純善的善。
下面看善惡的善。這個善惡的善,就是指功能而言了,因為性體它非善非惡,但是功能則可善可惡。剛才我們舉了錢的例子。我們看蕅益大師說,他說:“依循善種而發為善行”, 這個就稱為君子之道,“依循惡種而發為惡行”, 就稱為小人之道。這個善惡的善,我們知道歷史上說有性善論,有性惡論。當然首先在討論這個善的時候呢,要先明確一下性善論、性惡論中的這個“性”與自性中的“性”不是同一個。性善、性惡中的“性”指的是習性。比如說孔老夫子說:“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這裏意思是指:自性是相近的,因為自性我們知道它都是純淨純善的。但是“習相遠也”,習性的差異很大,習性有善有惡。
到這裏可能有的人會有一個問題,說既然自性都是純淨純善的,那為什麼要說“相近”?因為是“性相近”也,而不說是“同一個”呢?其實無論是說“同一個”還是說“相近”都是方便說。因為這個關係其實就是不一、不異的關係。就好像我們這間屋子裏面的燈光一樣,這間屋子裏面有好幾盞燈,每一盞燈都發出不同的光,而且是各有各的光,但是光光互融,無法分辨出是一個光源還是不同的光。你不能說是一個光,但是也不能說不是一個光,就是這樣的意思。
純淨純善,無善無不善,這樣的狀態才是沒有染汙的;有善有不善,哪怕是善的,這也是染汙。再打個比方,就比方說藍天。我們以藍天比作自性,上面沒有雲彩,它是沒有任何染汙的狀態,純淨純善。如果這個時候天上出現了雲,我們以善用白雲來比喻,以不善用烏雲來比喻。所以我們說斷惡修善,最後回歸純淨純善就是要先去除烏雲,再去除白雲。最後只剩下萬里無雲、萬里天的藍天。剛才是對“天命之謂性”的解釋。
下面我們看“率性之謂道”,“率”是遵循的意思。“率性”就是循其本性,遵循本性而行就是“道”。道,就好像路一樣,人、物各遵循其本性自然,與日用平常之間行在他當行的道上。如果能夠依循本性的自然,以之事親就是性孝,這個性是為孝,表現為孝;以之事君,則性忠;以之待夫婦,則性和;以之愛物,則知物我是同體的,生起這種一體之仁,這個時候性表現出來是仁;以之處事,則絲毫不差,各得其宜,這個就是義 ;以之處長幼尊卑的秩序,截然不亂,這個就是禮;明察事物不會出現半點的差錯,這個是智;以之待朋友就是信。所以我們看剛才所提到的忠、孝、和,以及仁、義、禮、智、信,這些都屬於性德,都是從自性中所彰顯出來的。這其實就是陽明先生所說的良能,也就是性之用,他們都是從人的自性中所流露出的。只此率性之處,也就是依循自性的道路就是大道,離以此性之外沒有其他的道路可循,這個是“率性之謂道”。
下面看“修道之謂教”,“修”是修治,“修道”是指修治習性的浸染,使人皆遵道而行,恢復本性的歷程。“教”是指教化,修治之後,推而廣之,使人人效法。從理上講,“自性”也好,還是“率性之道”也好,都是無二無別的。但是人,他的天賦氣質不等,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率性而行。比如說,“北宋五子”之一的邵雍,邵子康節先生就說過一句話,他說:“不教而善,非聖而何?教而後善,非賢而何?”沒有教,他是善的,那他就是聖人的境界。教而後善是賢人的境界。但是還有一類人,“教而不善,非愚而何?”這不就是愚人嗎?聖人,怕不能夠依循本性修習的人,這些人受到習性的浸染,違背中庸之道,導致禍亂,自害害他,於是依循當行之道來加以修治,作為天下的法則。是教人通過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以修其身;又通過禮、樂、政、刑,也就是“節之以禮,和之以樂,齊之以政,禁之以刑”,使人人皆能夠循道而行,以恢復其本性。所以教育的過程就是使人從習性回歸本性的過程。這就是《大學》開篇所講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為什麼人可以回歸本性呢?因為“人之初,性本善。”即使有些人的心性被長期蒙蔽,嚴重染汙了,但是只要有機緣去接受聖賢教誨,喚醒他的良知良能,人都是可以教得好的,所以所有的冤仇也都是可以化解的。而教的方法呢?率性之外沒有其他的修法,也沒有其他的教法。所以教人就是依聖言量,依循本性而行道,久而久之,就可以恢復自性。所以此處一個“教”字最為關鍵。因為《中庸》通篇講述的就是“修道之教”。《中庸》的開篇,“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這開端三句是全書的總綱領。
下面我們看下面一句經文:“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須臾,是形容時間很短,只有片刻的功夫;離,是捨棄。這是講,“道”是片刻都不能捨棄的,如果可以捨棄,那就不是真正的道了。鄭玄這裏注解,魏徵先生節選的是鄭玄的注解,說:“道,猶道路也,出入動作由之,須臾離之,惡乎從。”道就如同道路,出入、言行都要遵循這個道,如果片刻離開了,人們就會無所適從。“惡”這個字在這裏讀作“烏”,是發語詞。這一句是承接上文所言,他闡明了既然“道”是遵循我們的自性,因為“率性之謂道”,所以可見“道”與我身心本是一體,無處不在,無時不然,所以頃刻之間也不能捨棄大道。孔門之學是“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講“道”很空洞,要有下手處,這個下手處就是“仁”,“仁”就如同種子一樣,它一方面向下紮根,一方面是向上發芽。這個“德”就是根,“藝”就是生出的枝葉花朵。所以從“仁”來下手“據於德”,再往下就可以悟道,那麼行仁就是悟道的方法。違背了仁,就是背離了道,所以說“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也就是無時無刻都不捨棄仁。這是《論語·里仁篇》有夫子所說的一段話,我們來學習一下。“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這是講“富貴”是人之所欲,但如果不以其道得之,仁者不處,“不處”就是不居,也可以說是不取的意思。富貴可得,但因不合於道則不取。這裏這講的可不是普通人,這講的是“仁人”;“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貧賤”是人們所厭惡的。何晏在《論語集解》中認為,君子行道,應當是得富貴,但是反而得貧賤,這就是不以其道得之。因為《尚書》上說“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作善是得富貴之道。但是如果作善反而得貧賤了,也就是貧賤不以其道得之。但是君子深知,時代有否有泰,如果正好是在否閉之時,縱使是依道而行了,反而得貧賤,那也不可違而去之。就是這個時候假使是捨棄了,也就是捨棄了所行之道。所以君子寧守其道,而不去貧賤。“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如果君子離開仁,還怎麼稱得上是君子呢?所以“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終食之間就是吃一頓飯之間,“違仁”就是去仁,所以君子是無時無刻不離開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造次”就是倉促之間,“顛沛”是遭遇危難之際,甚至面臨死亡的時刻。這個時候君子之心也一定是聚在仁之上。所以說君子在須臾之間都不捨棄仁。倘若身心有瞬息偏離了大道,那麼必然就會被不正確的見解、為外界的誘惑所迷惑,於是心便不正,身便不修了。這個“道”,它不是玄虛不實,離我們很遠的東西。“率性之謂道”,“率性”就是隨順性德,就是道。自性是我們本有的,率性而行,從而回歸自性的歷程,那麼離開自性就別無大道可行了。“修道之謂教”,修道,修正錯誤的見解和言行。所以《中庸》它看似很玄妙,但是其實它並不離開庸言庸行。
下面看《中庸》經文中的下面一句話,“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這裏的“君子”就是指的志於大道的有德之士。戒慎,是警惕、謹慎,去邪存誠。不睹,是眾目所看不見的地方;不聞,是眾耳所聽不見的地方。這是講君子即使在視之無人、聽之無聲的地方,也仍然會戒慎恐懼地自我修省。不會因為地點隱蔽而有所放縱,也不因情節細微而有所疏忽,這就是“莫見乎隱,莫顯乎微”。這個“莫”是無的意思,“見”是現,顯現、顯露的意思,這個“見”是“現”的古字。“莫見乎隱”的“隱”是暗處,幽暗之中。“微”是細小之事,也就是不因地點隱蔽而有所放縱,不因情節細微而有所疏忽。君子修道,常存敬畏之心,在眾目不睹、眾耳不聞的地方,也不敢有稍息的懈怠,不敢放縱而忘失正念,連在須臾之間也不會捨棄正道,這個就是存養的功夫。因此說君子慎其獨也,慎其獨就是在獨處中謹慎不苟。我們看到了這裏出現了“慎獨”一詞。“慎獨”在《大學》《中庸》中都是重複出現的,重複就一定是重點。我們看《春秋繁露》中有孔老夫子說的一句話,他說:“書之重,辭之複。嗚呼!不可不察也。其中必有美者焉。”我們就看一看這“慎獨”之中的重點在哪里?朱熹在《中庸章句》上說,他說:“所謂獨,是人所不知,而自己所獨知的地方。”猶在幽暗之中,於細微之事,這個時候,雖然在行跡上還沒有顯現出來,但是先兆已經開始了。這個時候別人還不知道,但是自己已經知道了,這個是指的“獨”。所以說天下之事當中,沒有比這種情況體現得更加明顯的了。這個就是君子“慎獨”,所以朱夫子用這種情況來做解釋。
因此說,君子既然時常戒慎警懼,那麼對於這種情況就會尤為的謹慎。會將人的慾望、惡念都遏制在將要萌發之際,而不使其在隱微細小之事中滋長,以至於離道越來越遠。
《群書治要》中還節選了鄭玄的注解作為夾注。說:“小人於隱者,動作言語,自以為不見睹、不見聞,則必肆盡其情。”這個“見”,“不見睹、不見聞”,見是被的意思。也就是說,小人在獨處的時候,他認為自己的言行不會被人聽到,不會被人看到,所以就肆意妄為。“若有占聽之者”,這個占是“視”,這個是“看”的意思。“若有占聽之者,是為顯見,甚於眾人之中為之也。”也就是說,這個小人他一旦發現有人在觀察自己,也就是自己的行為能夠被別人看到聽到的時候,那麼他們表現的就會比平時在眾人面前表現的還要好。所以這個時候呢,就要記住《易經》上的一段話:“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大善一定是由小善積累而至的。大惡也必定是由小惡積累而成。日積月累,這個時候罪惡便盈滿天下,以至於到了無法掩蓋和不可解救的地步。
所以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所以君子修道必定是謹小慎微。因為他明白,倘若是姑息小惡,以為無傷大體,那麼久而久之,則必定會養成大惡,墮落於大惡之地還不自知。
《增廣賢文》上說,“凡是自是,便少一是,有短護短,更添一短。”《弟子規》上也說:“倘掩飾,增一辜。”因此,就要勇於改過,知道了自己的過錯在哪里,就要勇於改過。那麼如何改過呢?在《了凡四訓》中,講到了改過要發三種心。第一要發恥心。“思古之聖賢,與我同為丈夫。彼何以百世可師,我何以一身瓦裂。”想一想古代的聖賢人,比如說孔老夫子、孟老夫子。他們和我同樣是人。為什麼他們能夠成為百世的師表,而我自己卻是一文不值。“耽染塵情、私行不義,謂人不知、傲然無愧。將日淪於禽獸而不自知矣。”過度的放縱感官慾望上的滿足,偷偷地做不仁不義的事情,以為別人不知道,還妄自尊大,自以為是。就這樣一天天地將要墮落為禽獸還不自知。羞恥的“恥”,這個字對於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孟子說:“恥之於人大矣。以其得之則聖賢,失之則禽獸耳。”所以知恥是改過最關鍵的一步。
第二要發畏心。對因果要有敬畏之心,舉頭三尺有神明,縱使是將自己的過惡嚴密地掩飾,其實對於明眼人來說,也是一目了然的。終難自欺。而且如果是被人看破,則更加一文不值。所以要深信因果。因為自己不善的言語、行為、念頭都是被一一記錄在案的。“重則降之百殃,輕則損其現福。”所以怎麼可以不生畏懼之心呢?
第三,要發勇心。“人不改過,多是因循退縮,”這就是“士為因循難成事”。就是因為“因循”二字,導致很多人道德學問不能增長,也因此而耽誤了一生。所以要勇猛精進,需要奮然振作,毫不遲疑,不能夠等待。對於過失,小的過失,要像芒刺在肉一樣快速地要把它剔除掉。對於大的就要像毒蛇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一樣,迅速將其斬除,不能有絲毫的遲疑,不能有絲毫的猶豫,更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因此,恥心、畏心、勇心,具備上述這三種心而改過,則不患過不能改。
我們修學的目的是什麼呢?學做聖賢。《大學》上講“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明明德”是彰明自己的自性、明德。修學是修正自己的言語行為,使之合之於道。修身就要從慎獨下手,身處暗室也能夠將自身的惡念於即將萌發之際,就進行克制的這種功夫,就是省察的功夫。慎獨是不自欺,不自欺是誠意。能夠誠意就不會去欺騙別人。不欺人就不會被人欺,因此,慎獨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所以倘若能夠在閒居獨處之時,也能夠做到謹慎不苟、不自欺,久而久之就會道心堅固。“慎獨”的功夫養成了,也就不患不到聖賢的地位。
下面我們回到《中庸》。看下面一句經文。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至”是達到極點,“鮮”是罕見稀少,但是也不是沒有。魏徵先生在節選《群書治要》時,還節選了鄭玄的注解說:“中庸為道至美,故人罕能久行之者。”中庸之德,至善至美。很少有人能夠長久地行在中庸之道上。孔穎達《禮記正義》也說,說:“‘民鮮能久矣’者”,對於這句話解釋是講寡能長久而行,很少有人能夠長久地行於中庸之道。這一節,其實是引用自《論語》的《雍也》篇,但是經文略有不同。我們看《雍也》篇,經文說:“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中庸之德是達到了極點,這個極點是指無過無不及,是可常行之道。中庸之德達到了極點,世間能行中庸的人稀有難逢,已經很久了。孔老夫子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嘆呢?因為孔子所生活的年代,那個時候是春秋末年,聖教衰微,禮崩樂壞,天下大亂。春秋共242年,在這242年間,如果我們只計算大的諸侯國,有八百諸侯國。如果是連小的諸侯國都算進去,那就是不計其數。比如說像周公當時輔佐成王的時候頒佈《禮樂》,有1700諸侯國來朝拜周成王。但是春秋的時候,尤其是到了春秋末期,社會動亂就更加嚴重了。司馬遷在《史記》,在他的自序中有這樣一段描述,他說:“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所以孔老夫子目睹此景,因此感慨萬千,發出了喟然一嘆。少有人能夠長久地行於中庸之道。而且世間能行中庸的人稀有難逢,也已經很久了。中庸,是大本達道,所以至善至美。能行中庸之人,必須是具有真實的智慧、真實的仁愛、真實的勇略,這智、仁、勇三達德具足,方能行中庸之道。到此是《群書治要·禮記》所節選的第一段。
下面我們來看第二段。“子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這一節是夫子論文王、武王聖德相承,王有天下。武王、周公,他們都是為天下行道的達道之人。孝為天下之大本,能行孝就則為天下之達道。“無憂者,其唯文王乎”,這是夫子讚歎文王的聖德。孔子說,天底下能稱得上無憂的人,大概就衹有周文王了。孔老夫子為何這樣說呢?他說“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王季,又叫季歷,他是名歷,季指的是排行,所以又稱為季歷。他是周太王古公亶父的第三個兒子,周文王的父親。在武王滅殷商興周之後,是追封季歷為王季。文王的父親是王季,兒子是周武王。這是講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的作,指的是建立法度、制禮作樂。文王的父親王季有聖人之德,開創了基業,文王奉而行之。子述之的述,是指繼承其志,奉而行之的意思。文王以武王為子,武王也是大德聖人,他能夠繼承文王之志,述成文王之道,所以無憂,文王無憂。這一段經文,《群書治要》中還節選了鄭玄的注解說:“聖人以立法度為大事,子能述成之,則何憂乎?”聖人以確立法度為國家大事。如果兒子能成就父親的志願,那還有什麼好憂愁的呢?這裏的“法度”要注意一下,並不是指的法律而言,而是指治國的常理常法。聖人沒有憂愁。《論語》上說,夫子說:“仁者不憂。”因為仁者安仁,安於仁道,行仁愛而無所希求,心安理得,則無有憂,無有憂愁。但是《論語》中夫子又說,說“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對品德不進行培養,對學問不進行鑽研,聽到好人好事不能去跟著去做,聽到善行了不能跟著做,有了錯誤也不能夠及時地改正,這是我所憂愁的,這是我所擔憂的。這個“憂”並不是說聖人他自己還有煩惱,聖人無憂,聖人他的憂愁是憂“道之不行”。除此之外,他沒有可憂之處。
就像文王,當時被商紂王囚禁在羑里。一般人看來,這是當憂愁的一件事情,但是聖人則安之若素,所謂是“素患難,行乎患難。”論及智慧德能,聖人都是平等的,都是無憂之聖人。但是這裏又說“其唯文王乎。”這並不是說其他的聖人的境界趕不上文王。只是說論其福德,難及,難以比及文王而已。並不是說他們自身還有煩惱。比如說帝舜,舜,他是盡性之大孝。但是他上面是父頑母嚚。頑,是指心不尊德義,稱為頑。嚚,是口無忠信之言,稱為嚚。所以大舜他上面是父頑母嚚。所以舜的建樹其實也是從憂患中而來的。再看堯帝,堯帝則是其下子孫不孝。堯的兒子丹朱不尊崇德義,而且又好爭訟。禹的父親鯀。在當時呢,時常違背法紀,不遵命令,危害族人,而且治水九年毫無功績。商湯的兒子,長子早亡,剩下的兩個兒子雖然也都登上了帝位,但是也都在位不久就去世了。所以鄭玄在這裏注解說,“堯、舜之父子,則有凶頑,禹、湯之父子,則寡令聞。父子相成,唯有文王也。”能真正能夠父子相互成就的就只有文王了。所以說:“無憂者,其唯文王乎”。
父子相互成就,但是父子不能相代。在《韓詩外傳》上記載著魏文侯與狐卷子的一段對話。這一段對話,《群書治要》中也有收錄。我們來看一下《韓詩外傳》中記錄的這段話是什麼樣的,魏文侯問狐卷子說:“父賢足恃乎?”父親賢能,那麼子女就足以依賴父親嗎?狐卷子回答說:“不足。”魏文侯又問:“子賢足恃乎?”如果子女賢能,父母能依賴子女嗎?狐卷子回答說:“不足。”魏文侯又問,說:“兄賢足恃乎?”兄長賢能,那麼弟弟足以依賴兄長嗎?狐卷子回答說:“不足。”魏文侯又問:“弟賢足恃乎?”弟弟賢能,兄長就足以依賴弟弟嗎?狐卷子回答說:“不足。”魏文侯又問,說:“臣賢足恃乎?”臣子賢能,君主就足以依賴臣子嗎?狐卷子還是回答說:“不足。”這個時候,魏文侯就變了臉色,生氣地說,我向您問五件事,您都說不可以。這是什麼意思呢?狐卷子回答說:“身為父親,賢能沒有超過堯帝的。但是他的兒子丹朱卻被流放了。丹朱是被流放到了河南丹水去治水。身為兒子,賢能沒有人能夠超過舜帝的,但是舜帝的父親瞽瞍卻不尊德義。身為兄長,賢能沒有人能夠超過舜帝的,但是舜帝的弟弟象卻傲慢不遜。為人弟者,賢能沒有人能夠超過周公的,但是周公的哥哥管叔卻被誅殺了。這是在三監之亂的時候,管叔被誅殺,蔡叔是被流放。那麼為人臣者,賢能沒有超過商湯和武王的,但是他們的君主夏桀和商紂卻都遭到了討伐,因為夏桀和商紂他們都是暴虐傷民,所以說寄希望於他人,是不會達到目的的。仗恃他人也是不會長久的。君主希望把國家治理好,應當是從自身開始做起。別人又怎麼可以依賴呢?《詩經》上說要自己去求得福祉,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們說:“明明德”是明“自身”的明德,“修身”是修自己的身,沒有人可以相助。從國君開始,要想治理百姓,也是要從修身開始,“壹是皆以修身為本。”是沒有人沒有什麼人可以去倚仗的。
下面,“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我們看這一段。大王這個“大”是“太”的古字,這個“大王”指的是古公亶父,是周文王的爺爺。王季,剛才我們有介紹是文王的父親。“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這個“纘”是繼承的意思,“緒”是業,也就事業、功業這個意思。這是講武王能夠繼承祖父之業,也就是繼承前人沒能完成的功業。“壹戎衣”,戎衣指的是戰衣,在這裏借指戰爭。這個“壹戎衣”的壹字在自古以來這個注解就不統一,有人將它解釋為一次,就是次數的這個“一”,但是這個不太合適,因為武王伐紂並不是一次成功的,在《禮記·樂記》中記載,《大武》之樂有兩次列隊,說明武王是兩次出兵,王者作樂一定是實事求是,因為是“唯樂不可以為偽”,是不可以作假的。當然武王伐紂多少年,這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但是“盟津觀兵”是事實。在《史記·周本紀》中記載,武王九年,武王在畢這個地方祭祀文王,隨後在“盟津觀兵”,觀兵就是閱兵。他製作了文王的“木主”,用車子運載著,帶在軍中。武王他自稱為“太子發”,因為這個時候其實文王已經不在了,已經是武王了,但是他仍然自稱為太子。表示的就是奉陪著文王去征伐,不敢自行決斷。而且還向司馬、司徒、司空諸節告誡說,他說“嚴肅謹慎,的確如此!我無知,是靠著先祖留下的有德之臣,我可以繼承先祖的功業,嚴格制定賞罰之法,以此鞏固先祖的功業。”隨後起兵。武王渡黃河,船行到河中心的時候,有白魚跳進到這個武王的船中,武王俯身拾起白魚進行祭祀。渡過河之後,這個時候有一股火從天覆蓋下來,落在了王居住的屋頂上,變成了烏鴉狀,顏色是紅的,而且聲音還在作響。這個時候,諸侯沒有事先約定就集合而來到盟津的就有八百諸侯。諸侯們都說可以伐紂了,但是這個時候武王卻說,他說你們不了解天命,現在還不行,於是就班師了。直到兩年之後,這個時候聽說紂王他的昏亂暴虐更加嚴重了,殺死了王子比干,囚禁了箕子。這個時候的太師、少師都抱著他們的樂器而投奔於周。於是這個時候武王向所有的諸侯發出宣告說“殷有重罪,不可以不合力伐紂。不可以不合力討伐。”於是就遵循文王的遺志。率領戰車三百輛,虎賁勇士三千人,穿戴甲胄的戰士四萬五千人,東進討伐。在武王十一年十二月戊午日這一天,全軍渡過了盟津,諸侯也都來會合,這是武王再次出兵,在牧野之戰,一舉滅殷商。所以武王是兩次出兵。
在剛才的這一段《周本紀》中,我們還可以看到武王兩次出兵都是尊奉文王之命,繼承文王的遺志,不敢以有功有德而自居。所以這個“壹”,“壹戎衣”可以解釋為助詞,用以加強語氣,它沒有實際的意思。此外,在孔穎達《禮記正義》裏面對這個“壹”做這樣的解釋。他說,“此云壹者,以《經》武王繼大王、王季、文王三人之業,一用滅殷。對三人之業為一耳。由三人之業,故一身滅之。”也就是說把這個“一”作為是大王、王季、文王三人之業一用,三人之業合而為一。“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是“壹戎衣,而有天下”就是一舉滅殷商,而取得了天下。
之後呢,武王自身他沒有因為討伐商紂王而喪失顯赫的名聲。“身不失天下之顯名。”這個時候有一個疑問,就是武王是繼承先輩未竟之功業,討伐商紂而有天下了。但是為什麼這裏要強調他不失天下之顯名呢?因為伐紂這件事其實是以臣弑君,有篡逆之罪,不應該享有顯要的名聲。但是卻“不失天下之顯名”。是因為他的先輩積德至厚,天意、人心已經歸周很久了。像文王治國方圓不過百里,但是天下有三分之二就已經人心歸於周了。
《孟子》上說,“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這是講倚仗強力,然後假借仁義之名號召征伐,可以稱霸諸侯,稱霸一定是要依靠國力的強大,依靠道德來實行仁義,可以使天下歸附,這樣做就不是必須以國力的大小為基礎。比如說商湯僅僅用了七十里的土地,文王僅僅用了百里的土地。只是因為他們實行了仁政,就使得人心歸附。倚杖強力而使人歸附的,不會使人心悅誠服,這個服從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夠而已。但是依靠道德來使人服從的人,才會心悅誠服的服從。這就好像是孔子的七十位弟子,服從於孔子一樣。在《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中也說到,“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眾多哉。”這難道是依靠人多勢眾嗎?不是的。是實行仁政,以仁愛而化民,使人心歸附而成王,這就不是必須以強大的國家為基礎。那麼商紂王,他賊害仁義之士,虐待百姓,違背人道,天下深受其害。武王伐紂實在是解民倒懸,就像《千字文》中有一句叫“弔民伐罪”,就是解民於倒懸,就是百姓生活如同倒懸一樣,非常的疾苦。武王伐紂是解救百姓,乃是順天、應人之舉,並非是武王一己之私。所以《周易》上說“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所以這個武王伐紂,他雖然有弑君之跡,但是並沒有篡逆之罪。
武王雖然以武力征伐而得到了天下,卻可以不失天下之顯名。所以下面的經文說,“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至止四方的萬國都來歸附,都被供奉在,而且還被供奉在宗廟之中,接受子子孫孫的祭饗。所以下面孔老夫子就讚歎武王、周公為大孝之人,孝已達於圓滿。“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這個“其”就是代指武王、周公。“達孝”就是大孝,這個達是通“大”這個字。這孔子說:“武王、周公真正是盡了為人子應有的孝道啊!”顧炎武在《日知錄》中說:“達孝者,達於上下,達於幽明。所謂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無所不通者也。”因為武王、周公不僅是盡性之聖人,而且可以以孝道而化成於家國天下,垂範於千秋萬世。因此,孔子稱讚他們的孝道已達於圓滿。那麼稱讚圓滿的理由是什麼呢?就像釐清事務,一定要探究它的本源。所以夫子又再次想來解釋孝道,“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這個“善”是善於,“繼人之志”是繼承前人的志向,“述人之事”是繼續前人的事業。所謂“孝”就是指善於繼承先人的志向,善於成就先人的事業。在《論語》中重複記載了孔老夫子所說的同一句話,“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這個看似平常的話,在《論語》中多次出現,這是講孝子居喪三年,我們知道古代有守孝的制度,就是“丁憂”制度。這是父母過世之後,子女要守喪三年,三年守孝的時候不能做官、不能婚娶、不能赴宴、也不能應考,這些不能做,那麼該做的是什麼呢?是哀思父母,就好像他們依然還在一樣,要追念他們的德行,緬懷他們的教誨,不改父之道。當然要指出的是,這個說的“不改”是指善者而言,如果是不善,則不是不可改。
所以《論語》上說,“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就可以知道祭祀,祭祀之禮,這個是為政之本。因為祭禮它是旨在引發世人的至誠恭敬之心、感恩之心,教人飲水思源,知恩報恩。人有至誠恭敬之心,他自然就會知道去為善,社會風氣也會自然而然歸於淳厚了,這就是對《中庸》這兩段文字的解釋。
由於在唐朝的時候,《中庸》它只是《禮記》中的一篇,所以《群書治要》所節選的只不過是其中的兩段。但是落實在修身、盡孝上,上到窮理盡性,下又切近人事,因此極其重要。“中庸”它不是糊塗,不是模棱兩可,更不是糟粕。“中”是恰到好處,“中庸”它是至善至美,超越時間,超越空間。它是無可改易的可常行之道,在任何歷史時期都不會過期的,都不會過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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