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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三忌 ——《群書治要》論領導者易犯的毛病
2020-11-04《中國領導科學》

《群書治要》是一部協助唐太宗創建“貞觀之治”的治世寶典,是領導幹部汲取中華傳統治國理政思想的必讀之書,關於領導之道的內容非常豐富。《群書治要》強調,在上位的領導者必須充分認識自己的職責特點,克服三個易犯的問題,才能實施有效領導,達致領導目標。

負且乘,致寇至

《群書治要·周易》中強調:“負且乘,致寇至。”用現在的話講,就是不能既想當官又想發財。在《群書治要·漢書》中,記載了董仲舒對漢武帝的上書,闡明了這一道理:古代的國土,也是今日的國土。同是一片國土,而在古代能夠使國家大治,上下和睦,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官吏沒有奸詐邪惡,因無人犯罪而囹圄空虛;恩德潤及草木,福澤廣被四海。以古觀今,為什麼相差得這麼遠?是什麼地方出現了錯亂,以至道德風氣衰敗成現在這種狀況?

在提出這個問題之後,董仲舒自己進行了回答:想來大概是現今的治國之道比之古時有所差失,或者是與天理有所違背吧?上天對待萬物是公平的,因而也有所分配。譬如,給予了一個動物很鋒利的牙齒,就去掉它的犄角;動物長著翅膀的,就只長著兩只腳。這就是接受了大的好處,就不能再獲取小的好處。同樣道理,古代凡是接受俸祿的為官者(也就是現在的領導幹部),不以體力勞動謀生,就不得從事商貿事業,這也是接受了大的好處就不得再謀求小利。如果已經接受了大的好處,又要謀取小利,連上天都不能使其滿足,更何況是人呢?富有的人奢侈美滿,貧窮的人艱難愁苦,而居上位者卻不予救助,人們就會不樂意生存下去;人民不樂意生存下去,連死都不躲避,又怎麼會躲避犯罪呢?這就是刑罰之所以繁多,但奸邪卻仍然制服不了的原因。所以享受俸祿之家,以俸祿為生就行了,不能與人民爭占產業。這樣利益就可以普遍分佈,而人們也可以家給人足。這是上天的公理,也是上古的治國之道。天子應該取法此道作為制度,大夫也應該遵循它,並成為自己的行為。

這一段話說明,古代的聖賢君子身居爵位,都不願與民爭利,更不會去從事工商業謀取利益,所以百姓才崇敬他們的品行,聽從他們的教導,被他們的廉潔所感化,而不貪婪鄙陋。董仲舒接著說:由此看來,天子、大夫是百姓所效仿的榜樣,怎能身居賢人之位,卻像平民那樣行為?惶惶不安地謀取財利,並經常擔心財用匱乏的,那是一般百姓平民的意識;惶惶不安的求取仁義,並經常擔心不能教化百姓的,這才是士大夫應當考慮的事。最後董仲舒用《周易》上的這句話做總結:“負且乘,致寇至。”意思是說,乘車是君子的位分,而背負肩挑是平民百姓所做的事情。身居君子之位而又去幹平民百姓的謀利之事,必然會招致災禍臨頭。

現在很多領導幹部之所以出現問題,正是沒有依據古聖先賢的教誨,也就是當官的人又想經商,或者官商勾結以謀取利益。正如2015年1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同中央黨校縣委書記研修班學員座談時所指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當官發財兩條道,當官就不要發財,發財就不要當官。這是因為,人既然選擇了領導幹部這個事業,就應該把怎樣為人民做表率、治理國家、安定人民作為自己考慮的要務,而不是想方設法地去賺錢。正是因為人有這樣一種奉獻精神,選擇了為人民謀利益的高尚職業,所以才特別受到人民的尊敬。所以孟子說,“爵一,齒一,德一”。這體現的是尊崇道德而不是財富的價值觀。當然,如果一個人就是想賺錢,可以選擇去經商。

可見,以禮治國很重要。這個治國之禮要求接受俸祿的人,就不能再從事商貿事業。如果違背了這個禮,社會就會出現苦樂不均、貧富懸殊嚴重,也將為自己招致災難。

詳於小事,略於大道

《群書治要·中論》講道:“人君之大患也,莫大乎詳於小事,而略於大道;察於近物,而暗於遠數。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不亡也。”“大道”,指最高的治世原則,包括大略原則、倫理綱常等;“遠數”,即深遠的謀劃。君主最大的弊病,莫過於詳察小事而忽略治國的重要綱領;莫過於只看到眼前的事物,卻忽略長遠的謀劃。從古至今,只要如此,沒有如此而不滅亡的。

在隋朝時,隋文帝很勤奮,常常從早晨到太陽落山都在理政。唐太宗的很多臣子都高度評價隋文帝的勤奮。但是太宗卻說:“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隋文帝雖然很勤奮,但是卻沒有仁厚之心,因此對周靜帝及其母親,都不能善待。隋文帝是擔心自己的做法會引發臣子的不滿,所以很多事情才事必躬親,當然要從早忙到晚。但假如他一天決定了十件事情,全是花費自己的心力,可能會有一半決斷不當。每天都有決斷不當之事,則國家遲早會混亂。所以,應該知人善任,靠群臣的智慧來治理國家。”這就是唐太宗和隋文帝不同的地方。作為君主,特別是最高領導者,不是什麼事都必須親力親為,而要懂得把重要的事情分派給大臣去做。

所以人君的大患“莫大乎詳於小事,而略於大道”。即在細小的事情上很明察,卻忽略了治國的重要綱領。可見,愈是上位者,愈要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上位者的工作就是以身作則,教化人民,而且還要做對決策,知人善任。如果上位者管理的事情過多,精力就會分散,心就難以定下來。《大學》中說:“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人要靜才有定,有定力才有智慧,才能夠決策正確。而且事情如果都被領導者做了,屬下的積極性就難以調動。所以領導者應該充分授權,使下屬充分發揮才智。這樣自己就有更多時間靜下來提升智慧,做好決策。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盟軍的最高指揮官艾森豪將軍只管四個人:海軍總司令、陸軍總司令、空軍總司令、參謀總長。艾森豪將軍還常常去打高爾夫球。因為他是決策的人,必須保持放鬆、冷靜,否則他做錯一個決策,可能傷亡的是數萬人,甚至幾十萬人。如果他每天雜事很多,神經緊繃,就考慮不清重要的事。而且艾森豪的一個最大特點,就是善於發現和任用人才。因此,喬治·巴頓、範佛裏特等一大批名將,都為他所用。可見,領導者的重要任務是任人,而不是做事。

關於這一點,《群書治要·慎子》中講:“君臣之道,臣事事,而君無事。”君臣相處的道理是百官各司其職,臣要去做事,而君主不用做具體的事。“君逸樂而臣任勞,臣盡智力以善其事,而君無與焉。仰成而已,故事無不治。”君主安逸享樂,臣子勤奮工作,臣子要盡智盡力把事情做好,而君主不要參與具體事務,仰仗臣下成功就可以了。這樣,國家政事沒有治理不好的。

如果君主什麼事情都親自去做,而且務求比臣下還做得好,這是代替臣下擔任責任而承受勞苦,臣下反而安逸了。君主如果喜歡搶在臣下之先把事情做好,那麼臣下就不敢搶在君主之前去做好事。如果臣子都把自己的聰明才智隱藏起來,國事一旦有了失誤,臣子反而會反責君主。這是臣子背叛君主、國家出現禍亂的做法。

君主的才智不一定是群臣中最賢明的。君主不是最賢明的,還要自視為最高明,從而掩蔽臣子之謀,就會力不從心。假使君主的才智是最高明的,但是僅憑君主一個人的智慧,而把臣下的智慧全都掩蓋了,也會導致過於勞累。勞累過度就會使身體產生疲倦,身體產生疲倦也會使才智枯竭,才智枯竭又會回到力不從心的道路上去。

所以君主、領導者,如果事事都親自去做,事必躬親,那麼臣下就不必去做事了。這就等於君主和臣子交換了位置。君主本來應該是決策,很清閒;臣子應該是做事情。結果現在卻反過來了,領導把事情全做了,下屬反而安逸、無事可做,這是“君臣易位”。即君主和臣子的位置交換了,這種顛倒就會導致混亂。

“人君任臣而勿自躬,則臣事事矣。是君臣之順,治亂之分,不可不察。”君主如果放手將具體實事都交由屬下做,而不必事必躬親,臣下就會盡職盡責地去做事,臣下的積極性也被調動起來,聰明智慧也得以發揮。這是關係到君臣和順,治亂區分的大事,君主不能不明察。這就是“任人者逸,自任者勞”。

《群書治要·劉廙政論》上也有一段類似的話:“人君所以尊敬人臣者,以其知任人臣,委所信,而保治於己也……若多疑而自任也,則其臣不思其所以為國,而思其所以得於君,深其計而淺其事,以求其指撝。”君主之所以尊敬人臣,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任用臣子,並且對他們信任,把重要的事情託付給他們,他們就能夠幫助自己治理國家,保住太平。如果君主多疑,自己親自去做事,他的臣子就不再思考怎樣可以治國,而是去思慮怎樣可以得到君主的歡心。他們一心一意想方設法要得到君主的歡心,而不是想著怎樣把事情做好。換句話說,大家都在琢磨人,而不是在琢磨事。這是因為君主對於任用的臣子有所懷疑,所以事必躬親,不想真正放手讓臣子去做事,因而造成過多的干預。結果臣子也變聰明了,為了避免君主猜忌,他就想方設法地投君主所好。這樣君主對他也就沒有什麼疑慮和防範了。

這說明領導者之所以事必躬親,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對屬下不能夠完全信任。如果領導者總是管一些具體的小事,而忽略了做決策、任賢使能等關係治國的長遠謀略,就導致“察於近物,而暗於遠數”,只看到近處的東西,卻忽略了長遠的謀劃。

正諫者誅,諛進者賞

《群書治要·後漢書》中講道:“秦之將亡,正諫者誅,諛進者賞,嘉言結於忠舌,國命出於讒口。”秦朝之所以滅亡,就是因為能夠諫諍的人被誅殺,而阿諛奉承的人卻受到賞賜,善言凝結於忠臣的口中講不出來,國家的命令都是出於讒邪之口。厭惡懲罰能夠犯顏直諫之人,喜好獎賞阿諛奉承之人,也是領導者之大忌。

《群書治要·賈子》上記載著一個故事,講的正是這個道理。梁懷王對賈子說,現在人把能夠得到天地之道的人,稱為“先生”,這是為什麼呢?賈子就說,“先生”這個號是個泛稱,大可稱國君,中可稱卿大夫,下可稱一般的平民百姓。如果為其正名,它不是“先生”而是“先醒”。也就是說,“先生”一詞來自於“先醒”,即先覺醒。有的君主沒有學治國之道,終日茫然不明得失,不知道治亂存亡的根本原因,每天匆匆忙忙,就像喝醉了酒一樣。而賢明的君主好學不倦,勤於治國之道而不覺厭倦,因此,他很聰慧,較先明白治國之道。一旦治理國家,他就知道怎樣把國家治理好;國家還沒有混亂,他就知道國家混亂的原因;國家還沒有安定,他也知道如何使國家安定;國家沒有危亡,他也知道它危亡的根源何在。這樣的人稱為“先醒”,就是先覺悟、先覺醒。世間的君主,有先醒者,有後醒者,有不醒者。

楚莊王與晉國交戰,大獲全勝。回來路過申侯的封地,申侯為他進奉飯食。但到了日中,楚莊王還沒有吃飯。申侯就來請罪。楚莊王歎道:“這不是你的過失。我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君主是賢明的君主,又有賢師來輔佐的人,可以稱王;君主是中等的君主,又有良師來輔佐的人,可以稱霸;君主是下等的君主,他的群臣又沒有一個趕得上他的,這樣的人一定會滅亡。’現在我是下等的君主,而我的群臣又沒有人能比得上我。我也聽說過,‘這個世間不會缺少賢德的人’,而天下有賢德的人,我卻得不到,像我這樣的人,生活在世上,還吃什麼飯呢?”可見,楚莊王雖然戰勝了晉國這樣的大國,他的道義能夠使諸侯都順從,但是他還想著怎樣得到賢良的人來輔佐自己,到了日中都忘記吃飯。這樣的人可稱為明君,這被譽為“先醒者”。

宋昭公逃亡到了邊境,喟然歎了一口氣說:“唉,我知道我之所以滅亡的原因了。因為自從我稱王之後,我身邊事奉的人有數百人,無一不說我是聖明的君主。在內聽不到我的過失,在外也聽不到自己的過失,所以才淪落到了今天的地步。我今天有這樣的困境也是應該的。”此後,他洗心革面,白天學道,晚上講道,勤學不厭。兩年之後,他的美名遠聞。宋人就把他迎回來,重新使他複國,終於成為一代賢君。死後,人們給他一個諡號,稱為“昭公”。他亡國之後又醒悟存亡的原因,所以被稱為“後醒者”。

從前虢國的國君驕縱放逸,而且自吹自擂,諂媚巴結的人都受到重用,犯顏直諫的臣子都被誅殺放逐,致使政治一片混亂,整個國家的人都不服從他了。後來,晉國就舉兵討伐,虢君被迫出走。他逃到一個水澤地,說“我渴了,想喝水。”他的車夫就給他敬獻了一杯清酒。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餓了,想吃飯。”他的車夫又給他敬獻些肉幹、乾糧。虢君很高興地問:“從哪得來的這些東西啊?”車夫說:“我已經儲備很久了。”虢君問:“你為何要儲備這些東西呢?”車夫說:“我是為了國君您逃亡的時候,防備路上饑渴而準備的。”虢君問:“你早就知道我會有逃亡的這一天嗎?”車夫說:“我知道。”虢君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勸諫我呢?”車夫說:“因為您喜歡聽諂媚巴結的話,而厭惡正直的話。如果我過去勸諫的話,恐怕早就沒命了。”虢君聽了之後勃然大怒。於是,車夫趕緊謝罪。他說:“對不起,我的話確實有點言過其實。”虢君問他:“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我會逃亡?”車夫說:“國君您不知道,您之所以逃亡,是因為您太賢明了。”虢君就說:“賢明是可以使人生存的,而我卻落得逃亡的地步,為什麼?”車夫說:“因為天下的君主都不賢德,只有君主您賢德,所以才會逃亡。”虢君聽後喜笑顏開地說:“唉,你看,是賢德使我落得了如此困苦的境地呀!”後來,他走到山中,又困又餓,很疲倦,枕著車夫的腿就睡著了。車夫趁他睡著時,把自己的腿撤走,用一石塊代替,自己離去了。虢君餓死在山中,被禽獸所吞食。這就是一個已經滅亡了還不醒悟的人,被稱為“不醒者”。

以上三個故事對比鮮明,分別講述了“先醒”“後醒”“不醒”的不同結局。可見,領導者能夠任用犯顏直諫的屬下,對自身的成敗至關重要。

總之,領導者“負且乘”“詳於小事而略於遠數”“正諫者誅,諛進者賞”是取禍之道,值得現代領導者引以為戒。

作者:劉余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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