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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书治要•孔子家语》第5集

刘余莉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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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书治要•孔子家语》第5集
2022-03-03

诸位同学,大家好!


我们继续学习《孔子家语》,请看“问礼”。这一篇是鲁哀公向孔子请教“礼”的问题,所以以“问礼”作为篇名。孔子阐明了“礼”的作用以及古代先王是如何推行礼教的,为什么现代的君王不能够推行礼教。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何如?子之言礼,何其尊也?’”鲁哀公问孔子说:“请问大礼是怎么样的?为什么您说到“礼”总是那么尊崇?”

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以生者,礼为大。”孔子说:“我曾听说,人民之所以能够正常生活,礼是最重要的。” 中国古人特别强调上下尊卑之间的秩序,孔子向国君回答的时候,是自称自己的名,我们为了对孔子尊重,我们把他称为“丘”(读“某”音)。

“非礼则无以节事天地之神焉。”“节事”:这个“节”就是制的意思,也就是行事有节制,合乎标准。没有“礼”就无法按照合适的标准来祭祀天地神明。

古人通过祭祀天地神明,是表达一种知恩报恩、饮水思源、返本报始的意识。因为我们的生活所需、衣食住行,都来自于天地、自然,所以祭祀天地就代表了要对天地、自然万物保持一种敬畏之心、感恩之心,对于自然万物都不能够过度地浪费、过度索取。

这里提到天地之神,我们要对中国古书中的“神”有一个正确的理解。这个“神”和西方宗教中的“无神论”这个“神”是不一样的。这个“神”是指在世的时候,对国家、人民有贡献的人,他过世之后把他尊称为“神”,并且建立庙给以祭祀,比如说赵云庙、岳王庙、关帝庙等等,这些人在世的时候对国家、人民有贡献,他有某种品德值得后人学习。所以这个“庙”实际上就相当于现在的纪念堂、纪念馆、纪念碑等等,都是纪念前人的功德,让我们学习他的品格,所以这里边没有什么迷信的含义。在《礼记》中明确记载,对于哪些人应该祭祀,哪些人要定时地给予纪念,这都是教导人要不忘本,知恩报恩。如果人人都能够知恩报恩,饮水思源,心善、行善、言善,那么这个社会环境就非常美好。

根据《礼记•月令》记载,仲夏之月,就是在夏天的第二个月,国君要祭祀古代那些在有生之年,曾对人民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比如说句龙、后稷等等。句龙就是共工氏的儿子,共工氏被颛顼打败之后,颛顼任命句龙为土正官,负责平整土地,疏导河流。他在这个方面贡献很大,所以被后世作为“后土”之神加以祭祀。后稷就是帝喾的儿子,他教导人民稼穑、树艺五谷,所以被誉为“农耕始祖”、“五谷之神”。所以我们经常说社稷社稷,这个“社”就是指土地神,“稷”就是指五谷神。

再比如,大家都喜欢去供财神,中国人祭祀的这个财神就是文财神范蠡。为什么要把他作为财神来供奉?并不是说你在他面前放上一百块钱,他就保佑你赚一百万,这样做就是迷信的做法。范蠡本来是越王勾践手下的名士、谋士,他曾经协助勾践打败吴国,收复失地,但是在庆功的时候,他发现勾践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同富贵,所以他就偷偷地离开了越国,来到了当时的齐国之地,隐姓埋名,开始做生意。结果他很快就赚了一笔大钱,但是他没有用这些钱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反而把这些钱都拿了出去,救济那些有需要的穷亲戚、旧邻居等等,结果又从小本生意做起,又赚了一笔钱,他又把这个钱散了出去,如此往返,做了三次,所以历史上有“三聚财、三散财”之称。后人认为他很会做生意,所以供他为“财神”。看到这个财神像范蠡,就想到你要想赚钱就要懂得舍得的道理:“小舍小得,大舍大得,不舍就不得。”当然,有的时候你小舍,虽然花的钱很少,但是你的心量很大,那也会小舍大得。

这就是告诉我们中国古代的教育,它是一种高度艺术化的教学方式,让你看了这一个“像”,就让我们想到这个人在世的功德以及他身上所代表的品质,这是“神”的意思,“神”就是他在世的时候,对国家人民有重大贡献的人。所以我们不要认为古人一讲到“神”就是迷信,就是不可取的,实际上他都是有教育的内涵,这和西方文化背景中的“神”是不同的意思。

我们祭祀天地为什么也有教育内涵呢?祭祀天地,首先你就有敬畏之心,你就不敢去做坏事。像《周易》中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你说无法无天,什么叫无法无天呢?就是你既不相信世间的法律,世间的法律你可以行贿,就可以逃避,如果你又不相信天理,那就叫无法无天。这个天理、自然的规律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报时未到,时候一到,一切皆报”,你有了这个观念的话,你自然就会不敢去做坏事,你自然也就会远祸得福。而且你拜天地,你知道有天道的存在,你就会顺应天道自然的规律来生产、生活,不能够违背自然的规律。比如说一年有四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我们要按着这个节律来搞农业,才不违农时。

我们办政治,古人办政治,也是按着这个规律来办政治。比如说春生,在春季的时候来选拔人才,到秋天的时候问斩处罚人才,这也都是按着自然节律来办政治,而且天道好生而恶杀,天地都是成就万物、给予万物,无私地不求回报。

按照这种好生恶杀的规律办政治,就要“礼主刑辅”,要以伦理道德、礼仪的教化为主,而以刑罚的处罚为辅,这也是“一阴一阳之为道”的体现。

我们观察天地万物,我们从天地身上也学到一些美德,比如说“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它有一种平等无私的情怀,对万物一视同仁、包容关爱。不是说你是一个绵羊,我就对你很照顾;它是老虎、狮子、狼,我就对它不照顾,这就是平等无私的一种关爱。从这种理念去办政治,我们要对贫富贵贱的人都同样地关爱,一视同仁。所以为什么习总书记提出:“爱护百姓,在脱贫致富的路上,一个都不能少,一个民族都不能少。”这就是效法“天地无私”的一视同仁的精神。《孟子》上说,“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我们不仅是把人当成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一样关爱,还要以这种仁爱之心关爱万物。包括关爱动物、关爱自然生态。你有这种爱心,你就不会破坏生态、破坏环境。

祭祀天地才有这么多种好处,怎么能够不得到福佑呢?所以孔老夫子说:“我祭则得福。”为什么孔子祭祀就得福呢?因为孔子“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他对天地万物都有一种恭敬之心、敬畏之心。而福田靠心耕,一个人有了这些存心,他才会有这些福报,这是他得福的真正的原因。

“非礼则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焉。”没有礼仪就无法区别君臣、上下、长幼的秩序,比如说君臣,君南面,臣北面,这是君臣之间的位次。“上”是指公卿大夫,“下”是指“士”,公卿大夫列于上,士列位于下。在家庭之中,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也需要有“礼”才能够得以实现。比如说父母要慈爱教导儿女,儿女要孝敬父母。所以怎么样?“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还有“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这都是对父母的恭敬。

兄弟姐妹之间也有一种伦常秩序,这要求兄长要友爱帮助弟弟妹妹。所以这个“友”在古代,写作两只手互相搀扶。意思是说弟弟妹妹有了困难,做兄长的要去帮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要再讲什么条件。弟弟妹妹,即使是高官,即使是有财富,但是对于兄长依然要恭敬,要听从。所以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之间,如果没有“礼”就没有办法确定他们的名位和本分。

在汉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国家的礼制还没有确定。很多的大臣都是出身草莽。有的时候喝醉了酒,就在皇帝面前争功,甚至大喊大叫,剑拔弩张,还破坏了宫殿的建筑。这不仅使皇帝的威严扫地,官员之间的凝聚力也大打折扣了。于是,叔孙通就建议汉高祖议定礼仪制度,并且在整个朝廷加以推行,以正君臣之位。让这些臣子知道见了皇帝,应该用什么样的礼仪来行事。结果经过一段时间地操练,这些王公大臣都学会了朝堂之礼,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松散邋遢了。汉高祖非常高兴,赞叹地说:“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作为天子的尊贵。”

从这里说明什么呢?说明治理国家,如果没有“礼”,臣子就会懈怠,君主也没有威严。君主没有威严,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因为他说的话,大臣都不当一回事,政令也很难执行,就缺少执行力。 所以《弟子规》,它是最简单的“礼”。但是最简单的“礼”,你做到了,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比如说“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无论是吃饭还是走路,都是长者在先,幼者在后。这个次序规定下来,就是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培养起孩子的恭敬心、感恩之心。比如说孩子的爷爷奶奶,已经忙碌了一天,又是做饭,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洗衣服等等。但是这个孩子,对家庭的贡献最少,付出最小,他怎么有资格先动筷子?所以,这个礼规定下来了,他就有对长辈的恭敬心和感恩之心。长幼之间也是一个有次序的伦理关系。这些通过“礼”,一规定,大家都很明确,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就不会把小孩子培养成小公主、小皇帝。

“非礼则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婚姻、亲族疏数之交焉。”“疏数”,就是指稀疏和密集,这里指亲疏的意思。

没有“礼”,就无法区别男女、父子、兄弟、婚姻、亲族之间的远近亲疏关系。所以“礼”的功能之一,就是确定了人与人之间的亲疏远近关系。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丧服之中有五服制度。丧服有五等,称为五服。这五服就是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通过看人所穿的丧服就可以看出他和亡者的亲疏关系,这就称为“五服制”。五服之内的亲属与亡者的关系越近,穿的丧服越粗;与亡者的关系越远,穿的丧服越精细。为什么?穿的越粗代表他和亡者的关系最近,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哀思之情是难以控制的,他是毫不掩饰、毫不修饰地以尽哀思,所以来不及置办精细的丧服。而与亡者的关系越远,穿的衣服就越精细一点。这就是根据五服的礼制来确定人与人之间的亲疏、远近的关系。这个制度一确立,你和亡者是什么样的关系,该穿什么样的服饰,你就很清楚了。

再如,我们讲“父子有亲”,父子之间的这个亲情到底亲到什么程度才叫亲?是否应该向西方人学习,父子之间直呼其名或者称兄道弟,像朋友一样,这样才显得亲近呢?其实西方人就是一个不懂礼的国家。我们五千年的文明,他是连一点皮毛都没有,但是我们在改革开放之后,崇洋媚外,认为凡是西方的,就代表了先进的东西,所以西方人怎么做,我们就跟着怎么学,其实就把人伦关系给搞紊乱了。

父母亲在家庭之中应该保持一份怎样的尊严?在《孝经》中说:“圣人因严以教敬”,这也都在“礼”上有规定。比如说,“祖可以弄孙,父不可弄子。”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祖父、爷爷可以让孙子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可以和孙子在那里玩耍,但是父亲跟儿子就不可以。为什么?因为做父亲的在家里还承担着教育儿女的责任,所以要让孩子对父亲有恭敬之心,他时时要表现出一种威严在。如果做父亲的威严扫地,孩子对他会很轻慢,把他的话不会放在心上,那就会很造次,怎么可能教育好孩子呢?如果我们不懂得这些道理,最后孩子长大了,教育出现了问题,最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礼”,它有“定亲疏”的作用。懂得这些礼,对于我们现在一些流行的说法、做法,我们就知道它是对的,还是错的。对的原因在哪里?不对的原因在哪里?“礼”绝对不是繁文缛节,不是古人闲得没事干了,想出了很多的规定,用来约束我们。恰恰相反,这些礼都是源自于生活,具有深远的考虑。它一定是为了让人生活得更幸福。让人能够得以保护才设计的。

古人说这个“礼”,它有“起敬于微渺,绝恶于未萌”的作用。就是说在生活的微小之处,培养起人的恭敬之心。比如说“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这是很微小的一件事,但就是在这微小之处培养了一个人的恭敬心。“绝恶于未萌”,父子之间有亲,但是不能过分地亲密,这样就不会让儿女造次,对父、母亲的话不放在心上,就是说,在这个恶还没有萌芽之前就把它给杜绝了。

我们想一想,当一个刑事犯罪分子在逃亡的时候,我们要发动很多的警车、警察,然后来抓捕他,光是警察每一天要用的盒饭,都要花费很多很多,更何况他对国家生命、国家的人、财产所造成的损伤呢?我们想一想,如果有了这种礼仪道德的教化,后边所有这些全都给节省了,怎么能说它是繁文缛节呢?其实恰恰是因为“礼”让我们的社会治理是非常节省的、是非常高效的。

“是故君子此为之尊敬,然后以其所能教示百姓”。所以君王对此十分重视,用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教化、示范百姓,使他们也顺礼而行。

正是因为古代的君王对“礼”的重要性认识得非常深刻,所以他们能够带头恭敬、奉行礼。这样,身教者从,上行而下效,老百姓也会顺礼而行,所以礼教在全社会很容易推广开来。那他们是具体怎么做的?“卑其宫室,节其服御,车不雕玑,器不雕镂,食不二味,心不淫志,以与万民同利。古之明王之行礼也如此”。“卑其宫室”:就是使自己的宫室低矮简陋。“节其服御”:节制服饰、车马等器用。“雕玑”:就是刻画漆饰成凹凸花纹。“雕镂”:就是雕琢、刻镂。他们居住低矮简陋的宫室;使用节俭朴素的服饰、车马等器用。乘坐的马车不加雕刻漆饰,使用的器物不雕琢刻镂,饮食味道单一,不放纵欲望。以便与万民同享利益,古代贤明君王就是这样恭敬行礼的啊!

当我们看到这些经书上的记载,立刻就会想到历史上的一些圣君的所作所为。比如说《史记》中记载:“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尧在治理天下的时候,他的房屋非常简陋,茅草盖的屋顶不加修剪,栎木做的椽子也没有砍削,没有过多的装饰,非常质朴。

在《群书治要·墨子》中,针对建造宫室还专门有一段论述:“圣王建造房屋是便于生活的,而不是为了让人观赏的;制作衣服、腰带、鞋子,也是为了有益于身体,不是用来显示奇异的。圣君自身节俭,并且以此教育人民,因此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得到治理,财物用度都得以满足。如今的君主建造宫室与此完全不同,他们一定会向百姓大量征收财物,凶残地掠夺百姓用于衣食的资财,用来建造宫室台榭、曲直交错的景观和彩绘雕刻的装饰。国君建造这样的房屋,左右亲近的臣子也纷纷仿效,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国家的财物不足以用来防备饥荒、救济孤寡,所以国家贫穷,百姓难以治理。最后墨子得出结论说:如果国家领导者确实想要天下太平,憎恶天下混乱,建造宫室就不能够不节俭。

墨子的这一段论述,把建造宫室的节俭与奢华提高到关系国家兴衰成败的高度来认识,这一点也成为有识之士的共识。历史上的君主一旦出现这方面的奢侈,这些臣子都会极力劝谏。

在《周语·楚语》中就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楚灵王建造了章华台,建造得非常奢侈,他和伍举一起登上楼台,就问:“这个楼台美吗?”伍举怎么回答的?他说:“臣听说,国君以尊敬、任用贤人为美事;以安定人民为乐事;以听从善言为耳聪;以能够招致远方的民众为贤明,还没有听说过是以建筑物的高大庄严、彩绘雕刻的考究精致为美的。先君庄王建造匏居台,高度能够观望预示吉凶的天象就够了,大小仅够容纳宴用的石器和餐具;所用的木材不妨碍城郭守备之所需;所用的经费也不由府库支出;百姓不会因此耽误农时,官吏不必改变上朝的常规,庄王因此能够平定动乱,战胜敌人,而不被诸侯所憎恶。如今,君王建造这座高台,劳民伤财,致使五谷不丰、官吏烦劳,历时几年才建成,臣不明白它究竟美在何处?所谓美,应该是对上下内外、大小远近都没有害处,这才称得上美。如果是看起来美观,但将财物用尽,还要盘剥百姓应有的利益,使自己富有而使百姓贫穷,怎么能算得了美呢?作为一国之君,要领导百姓,并且与百姓共处。如果百姓都瘦了,君主又怎么能独肥呢?”意思说,如果百姓都贫穷了,作为一国君主,又怎么能够独享富裕呢?“先王建造台榭,不过是用来讲习军事、观望显示吉凶的天象而已。选址不占用耕地,建造不浪费钱财;施工不烦扰官吏的事务,时间上不耽误百姓的耕作。建造台榭,选择的是贫瘠坚硬、不适合耕种的土地;用的是加固城防剩下的木料;官员、属吏是在政事之余,才到现场去参与,利用百姓四季的农闲时间来完成。建造台榭,是为了利益人民,没有听说是要穷尽百姓资财的。如果君主认为这楼台很美,把建造楼台视为正事,那么楚国就危险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提倡读《群书治要》呢?读《群书治要》,可以使人们建立一种共同的荣辱观和道德观。到底什么是荣、什么是耻,是以建造奢华的办公大楼为荣,还是以勤俭为荣,大家读了之后,就会达成一致。所以在《群书治要》中,它没有太多具体的政策制度,它讲的都是道理。这个道理你听明白了,大家就会达成共识,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理得心安”。

我们现在都在讲文化,领导干部读《群书治要》,就可以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因为文化的本质就是“以文化人”,以这些《群书治要》“经、史、子”中的文章,来教化人民。从不知道节俭变得节俭了;从不知道感恩变得感恩了;从不知道孝亲尊师变得孝亲尊师了,这就叫“以文化人”。通过读文章,变化了人的气质,变化了人的行为方式,提升了人的品德,这就是文化的作用。

圣明的君主读了《群书治要》之后,对他们为政到底起没有起作用呢?我们知道,唐太宗就是靠《群书治要》这一本书的理念,来建成了“贞观之治”的盛世。

在《贞观政要》中,记载着唐太宗的很多故事。比如说在《贞观政要·论俭约》中记载,贞观元年,唐太宗对侍臣这样说:“自古以来,帝王凡是要大兴土木,都必须要顺应民心。从前大禹凿九山、通九江,耗费人力巨大,但是却没有人抱怨,为什么?因为这是人心所向,反映了百姓的意愿。秦始皇营建宫室,人们都反对,因为秦始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违背了民心的原因。朕现在想建造一座宫殿,材木等等已经都准备好了,但是想一想秦始皇的教训,决定不再兴建了。古人曾说,不要做无益的事情而损害了有益之事。见到不引起贪心的东西,心就不会被扰乱。由此可知,见到那些诱人之物,心很容易被污染。比如说,那些精雕细镂的器物、珠宝玉器、服装玩物,如果纵情享受,灭亡的日子立刻就会到来。”他还要求自王公以下,宅第、车服、婚嫁、丧葬等,如果用度超过了规定而过于奢华,都要一律禁止。从此之后,二十多年社会风俗崇尚俭朴,衣服没有锦绣,物质富饶,没有出现挨饿受冻的情况。虽然“贞观之治”,物产丰富,国家富强,但是没有骄奢淫逸,富人知道节俭,所以贫富之间悬殊没有那么大。

在贞观二年的时候,有公卿上奏皇帝说:“依照‘礼’,夏季最后一个月可以居住在建在高台上的楼榭。现在暑天未退,秋季的连绵大雨刚刚开始,皇宫低下潮湿,所以请陛下营建一座楼阁来居住。”唐太宗怎么说?他说:“朕是有气力衰竭的病,不适宜居住在低下潮湿的地方,但是如果同意了你们的请求,浪费实在太多。从前,汉文帝想建造一座露台,但是算了一下花费,相当于十户百姓人家的费用,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朕的德行比不上汉文帝,而耗费的财物却要超过他,难道这是作为民之父母的国君之道吗?”所以尽管公卿再三上书奏请此事,太宗终究没有答应。太宗确实是汲取了历史的经验教训,知道要节制自己的欲望,不能够损害百姓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所以他才创下了“贞观盛世”。

在《贞观政要·论君道》中也记载,在贞观元年,太宗又对侍臣说:“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dú)既作,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唐太宗说:“朕常常想,能伤害自身的并不是身外的东西,而是由于自身有这样那样不良嗜好,才酿成灾祸。如果一味地讲究吃喝,沉溺于声色,欲望很多,损害也就很大,既妨碍政事,又扰害百姓;如果再说出一些不合理的话来,就会更加弄得人心涣散,怨言四起,众叛亲离。每当朕想到这些,就不敢放纵享乐,贪图安逸。”

魏征听了之后就说:“古代圣明的君主,也都是先从自身入手,才能远而推及一切事物。过去楚庄王去请教詹何,问他治理好国家的要领,詹何却用加强修身的方法来回答。”这在《群书治要》中也有记载,楚庄王问他,应该如何治理国家?“詹何说,没听说过自身修养好而国家却混乱的。陛下所明白的道理,实在很符合古人所说。”从这一段话中,我们也体会到魏征大人和唐太宗确实是同心同德,确实是古人所说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所以君臣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创下“贞观盛世”。

这里边所说的“节其服御”,还有“心不淫志,车不雕玑,器不雕镂”,其实都可以想到历史上的很多案例。比如说“节其服御”,在《后汉书》中记载着汉明帝的皇后马皇后的故事。马皇后被立为皇后之后,更加地谦和恭敬。她能够诵《易经》,爱读《春秋》《楚辞》,尤其喜欢《周官》。她穿的衣服常常都是用厚缯做的,就是用粗布做的衣服,裙子上连装饰的花边都没有。宫中各位姬妃来请安的时候,远远地看她的衣袍很粗疏,还以为是绫绸绉纱之类的,但是走到跟前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用粗布做成的,她们就都笑了。皇后说:“这种厚缯特别适合染色,所以用它做衣服。”她的品德,后宫没有人不赞叹的。

在建元二年夏天,遇到了旱灾,谈论朝事的人认为这是没有封外戚的缘故,所以纷纷上奏,说应该按照过去的章程来封外戚。结果太后下诏,不准给自己的兄弟们进封,在诏书中这样写道,有这样一段话:“我虽然是天下之母,但是身穿厚缯衣服,饮食不求甘美,左右只穿黑布衣服,没有麝香、不加修饰的原因,就是想以身作则给下边做一个表率。认为外戚们看到这些情形会应该反躬自问,但他们只笑着说太后平日喜爱节俭。从前从濯龙门上经过,看到外家问候起居的人,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奴仆们都穿着绿色臂衣,领和袖子都是纯白色的。反回头看一看我的御者,不及他们很多。我之所以不加谴责他们,只是停止他们每年的开支费用,是希望能用这种方法使他们私下里觉得惭愧,但他们仍然懈怠,没有忧国忘家的观念。”也就是说,他们还是只顾着小家的幸福,没有忧虑到国家应该提倡节俭。马皇后考虑到整个国家的兴衰,为的是不给整个国家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才不同意封这些外戚。但是在外亲中,凡是谦和本分、有义行的人,太后都对他们温言劝勉,并且赏赐些财物。若有人犯有细小的过错,她先以严厉的颜色,然后再批评教育。对于那些车服华丽,不遵守法度的人,便取消他们的资格,遣送回归故里。这样一来,朝廷内外都受到感化,衣被、车服规划如一,外家惶恐,比明帝永平年间更加谨慎。这都是马皇后自己率先垂范,所以能够感化自己的兄弟,让他们能够自己贬损,而不是去奢侈浪费、争功争名。

    再看“心不淫志”,不过分放纵自己欲望的故事。在东汉的时候,我们知道有一位贤臣,就是宋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典故,就是说的宋弘的故事。有一天,他在和汉光武帝谈话,刚好宫廷里面换了几幅新的仕女图,仕女图上的美女都画得很美。光武帝边和宋弘讲话,眼神就飘到仕女图上去了。宋弘看到皇上的眼睛飘来飘去的,注意力也不集中了,马上就提醒皇帝。他说了一句很善巧的话,他说:“孔子说:‘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子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喜好女色那样喜好道德的。”圣人的话十分管用,为什么管用?因为古代的皇帝也是从小熟读圣贤之书。所以一经提醒,汉光武帝就不好意思了,马上说:“来人,把它撤掉。”并且对宋弘说:“闻义则服,可乎?”。

汉光武帝也很难得,他一听到正确的建议、规劝的话,马上就加以改正。所以他就问宋弘:“我听到这么好的教诲,马上就去做,这样可以吗?”你看这个皇帝,他有这样的态度,这也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所以我们学了这一段话 ,也想到在《尚书》上有一句话说:“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弗亡”对内兴起了迷恋女色之风,对外喜欢游猎、游戏,没有节制,还喜欢饮酒,沉溺于靡靡之音,住的房屋又高又大,墙上还雕刻着花纹,这都说明极尽奢侈。以上描写了六种情况,只要有一种情况出现在你的生活中,那都没有不灭亡的。这都是警告做君主,做领导者的,要克服欲望。

我们现在人讲竞争,其实竞争绝对不是去和别人争,而是和自己的坏毛病、坏习气做斗争。人在没有成为圣人之前,各有各的习气。比如说贪嗔痴慢疑,光这个贪,就有贪财、贪色、贪名、贪利、贪吃、贪睡等等不同的贪。还有的人贪玩,还有的贪功。这种贪,只要遇到有好的缘分,贪爱之心就生起来了。虽然习气不同,但是都离不开一个贪字。所以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

修行从哪里修起的?就是从克服自己的欲望开始,返回到礼的要求来。一个人能够改正自己的毛病习气,对于这些外在的财色名利都不贪了,这样的人才被称为大英雄,才被称为圣人。很多人喜欢看武侠小说,其实很多武侠小说没有代表中国文化的精神,为什么?真正的英雄一定能够过美人关。过不了美人关的,不配称为英雄。你看关公,他被称为豪义之人,特别讲道义。为什么他被关帝庙供奉,万世景仰?就是因为他能够克服这些财色名利的诱惑,而有道义、有恩义、有情义,所以一个人能够战胜自己的习气,这才是无往而不胜的。

所以你不要去跟别人争,而是要和自己的欲望和习气做斗争。我们现代人,也有很多富人,也有很多领导干部。都希望别人称自己为贵族。没有人希望别人称自己暴发户的。那你怎么成为贵族呢?读《群书治要》,你就知道贵族和暴发户的区别在哪里。暴发户有了钱、有了势之后,就拿着钱去骄奢淫逸,买名牌衣服、名牌轿车、名牌配饰、名牌化妆品,名牌手提包,不知道把钱该用在哪里。而贵族是即使他们有钱有势之后,仍然生活得很简朴,而拿着钱去救济穷苦、兴办教育、搞慈善事业。特别是我们看到早年下南洋的那些华人。他们身上都有贵族的气质。这些人很多人都是白手起家,但是他们挣了钱,事业有成之后,自己仍然过着很简朴的生活。但是对于祖国的建设,特别是兴建教育、办学校,特别地慷慨,这样的人才是贵族。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哀公说:“当今的君主,为什么不能行礼了呢?”

孔子对曰:“今之君子,好利无厌,淫行不倦,荒怠慢游,固民是尽,以遂其心,以怨其政,忤其众,以伐有道。”“固民是尽”,就是固执地搜刮尽人民的财物。“忤”就是逆的意思。孔子回答说:“当今的君王追求利益、贪得无厌、放纵行为不知疲倦,过分怠惰、游手好闲,一定要搜刮尽百姓的钱财,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使百姓抱怨朝政,违逆民众去征讨有道义的国家。

“ 求得当欲,不以其所,虐杀刑诛,不以其理。”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就是无原则地求取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暴虐地对待人民,肆意刑罚杀戮,不用正确的方式治理国家。

“夫昔之用民也由前,今之用民也由后,是即今之君子莫能为礼也。”从前的君王治理人民,用的是前面所说的方法,现在君王却用的是后面的做法,这就是当今的君王不懂得修明礼教的原因了。在这里,孔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时的君王之所以不能成功地推行礼教,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自己不能够像古圣先贤那样厉行节约,节制欲望,反而过着奢侈浪费、荒淫无度的生活。在位者不能率先避免骄奢淫逸之风,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不顾民众的死活,所以礼教不能推行。这就是上行而下效。

在《淮南子》之中也这样讲到:“成康继文武之业,守明堂之制,观存亡之迹,见成败之变,非道不言,非义不行,言不苟出,行不苟为,择善而后从事焉。” 周成王和周康王继承了文王和武王的基业,遵守明堂制度,明察前代兴亡的事迹,看清国家成败的演变。不合乎道义的话不说,不合乎义理的事不做,言论不随便出口,举动不随便作为,先选择出好的方法,然后根据它去行事。正是因为他们能够做到这些,所以在成康盛世的时候,社会安定和谐,甚至达到了囹圄空虚、刑措不用的境界。

但是从成王、康王以后,一直到了汉代,几乎有将近一千年的时间,想治理好天下的君王很多,但是太平盛世却不复出现。这是什么原因呢?在《汉书》中,用一句话讲出了原因:“以其舍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义废也。”也就是说领导者、在位者放弃了治国的常理常法,放纵自己的情欲,奢迷风行荒废了仁义。所以乱世之臣和圣明的君主却恰恰相反,他们是以骄奢淫逸为乐,所以唐朝诗人李商隐在《咏史》中说:“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这就是总结了历史兴衰成败的规律得出的结论。

礼仪道德教育之所以不能够深入人心,不能够让人们对道德教育产生信心,甚至还产生反感,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位者、统治者把道德教育变成了“说教”,就是说得很好,但是自己做不到。所以《礼记》上说:“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而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这说明了良好有效的道德教育就是“正己化人”,就是“上所施,下所效”。所以在《论语》中记载,当季康子患盗而向孔子求教的时候,孔子怎么回答呢?“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如果你自己没有贪心,就是赏人家去做盗贼,人家都不会去盗窃。告诉他居上位者的人没有贪欲,在下位的人也会以贪欲为耻,纵然有赏,也不愿意去做盗贼。这说明“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也就是说,要教育者和领导者先受教育,这才是符合道德教育的规律的。所以从领导干部开始做起,反对奢靡之风、享乐主义,才能够带动整个社会兴起勤俭节约的风气。

《礼记》中说:“国奢则示之以俭。”如果一个国家奢侈之风盛行,怎么办?就要教导人们崇尚节俭。《论语》中说:“礼,与其奢也,宁俭。”虽然奢和俭都不符合“礼”,一个是过,一个是不及,但是强调节俭更符合于礼的要求。要提倡节俭,必须从在位者做起,才能够起到好的效果。

针对我国奢靡之风的现状,习总书记就指出:“有些领导干部爱忆苦思甜,口头上说是穷苦家庭出身,是党和人民培养了自己,但言行不一,心里想的是自己当上官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要好好享受一下当官的尊荣,摆起官架子来比谁都大。享乐主义实质是革命意志衰退、奋斗精神消减,根源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正确,拈轻怕重,贪图安逸,追求感官享受。奢靡之风实质是剥削阶级思想和腐朽生活方式的反映,根源是思想堕落、物欲膨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这种情况下,党的十八大之后,党中央提出了“八项规定”。在2020年,习总书记对制止餐饮浪费行为又作出重要指示。对于餐饮浪费现象,他用了八个字来做评价:“触目惊心,令人痛心!”所以他提倡节俭、反对浪费,这就是“国奢则示之以俭”。而在位者、领导干部能够带头节俭,就会起到上行下效、立竿见影的教育效果。

比如说在唐朝的时候,杨绾做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因为他为官清廉,崇尚节俭,结果怎么样?他被封的命令下达的当天,郭子仪正在宴客,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把坐中的声乐减了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的随从本来人数众多,也就于当天就减少了;中丞崔宽把房屋建造得豪华奢侈,结果怎么样?马上下令把它拆毁。从这个例子中,我们就可以看到上行下效的感应效果,就像“影之随形、响之应声”一样迅速、自然。

总之,“读史使人明智。”研读《群书治要》这一部涵盖了经、史、子的资政巨著,可以让领导干部深刻地认识到奢靡之风的危害,从而自觉地响应党中央提出的“厉行节约,反对浪费”的号召。把这个号召从外在的道德要求转化为自己的内心信念,主动追求,这样才能彻底的杜绝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 特别是对于那些老板、商人来说,“八项规定”对他们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如果他们能够学习《群书治要》,能够明白“成由勤俭破由奢”的道理,知道暴发户和贵族的区别,他们也会自愿地反对奢靡浪费,提倡勤俭节约。

这是我们讲的“问礼”,下面我们接着看“五仪”这一篇,这一篇记述了孔子将人分为五等,就是“五仪”,详述了“五仪”的不同标准,所以这一篇以“五仪”作为篇名。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论鲁国之士,与之为治,敢问如何取之?”“论”,就是辩论的意思,“辩”就是辩识。“与之为治”,“与”,就是用的意思。鲁哀公向孔子问道:“我想辨识鲁国的贤能之士,用他们来治理国家。请问如何选用他们呢?”如何选拔人才非常地重要。

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有圣,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孔子说:“人可以分为五个等级:有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能审慎地辨别这五等人,治国之道就具备了。”

 “所谓庸人者,心不存慎终之规,口不吐训格之言,不择贤以托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见小暗大而不知所务,从物如流而不知所执,此则庸人也。”“训格”,“格”,就是法的意思,也就是“规范、典范”。“托”,就是寄的意思,托付、寄托。“暗”,就是不明的意思。“务”就是专力的意思。

所谓庸人,就是心中没有谨记慎重行事、善始善终的规范;口里也不谈论可以奉为行为准则的教诲之言;不选择贤者以为人生的寄托;也不力行圣贤教诲以安定自己;小事聪明,而大事糊涂,不知道自己的追求,凡事随波逐流而没有主见,这样的人就是庸人。世间的庸人很多,每天谈论家长里短,张家长、李家短,甚至还损人利己,但是对于怎么样谨慎地落实圣贤教诲,怎么样提升自己的德行,或者说回归自性明德,他们都没有时间去理会。

 “所谓士人者,心有所定,计有所守。虽不能尽道术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遍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智不务多,务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务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务审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得之,行既由之,则若性命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此则士人也。”“率”可以理解为遵循的意思。“处”可以理解为定。“性命形骸”这个“骸”就是手足首身也。

所谓士人,心中有坚定的目标信念,谋划有执守的原则,虽不能彻底洞悉道德、技艺的根本,但是一定有所遵循;虽不能完全具备所有的美善,但一定有其操守;所以,智慧不务多,务求慎重理解其所知的是非,也就是说对于自己所知的东西一定要有审慎的态度,我学的这个东西是合乎道的还是不符合道的,要有所辨别。言辞不务多,务必慎重言辞的意义,也就是说一定要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能够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行为不务多,务求慎重清楚行为的缘由,也就是说一定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行为的原因是什么。智慧已能判断所学正确,言谈已能得其要旨,行为也跟从了,就像人的性命、身体一样不可改变,这就是心有所主,不会随意地改变自己的志向。富贵不足以使他骄慢,贫贱也不会让他忧戚,这就是士人。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成为士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士人他的目标、志向非常地明确,而且坚持不懈、持之以恒,还能够做到宠辱不惊,这都是比较高的要求了。

“所谓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不伐。

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自强不息;油然若将可越而终不可及者,此君子也。”“伐”,就是自我夸耀的意思,“专”,就是擅、自是,擅自、专断的意思。所谓君子,言语必定忠实守信,而且内心没有抱怨;身行仁义而没有自我夸耀的神色;考虑问题通达明智而言辞不专断;笃行自己所信守的道义,自强不息、从容不迫,好像人将超越他,但最终达不到他的境界,这就是君子。“油然”是什么意思呢?不进之貌,就好像他的所作所为也没有特别地努力、特别地精进,是自然而然的。就好像你能够超越他,但终究还是赶不上,这样的人就是君子。

“所谓贤者,德不逾闲,行中规绳;言足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道足化于百姓而不伤于本;富则天下无宛财,施则天下不病贫,此贤者也。”“逾闲”,就是逾越法度。“行中规绳”“中”,就是合的意思;“规”就是有法度也;“绳”,就是戒的意思;“宛财”,就是积聚的财物。

所谓贤人,德行不逾越法度;行为中规中矩,他的言语可以让天下人效法,而不会招来灾祸,他的道德足以教化百姓,而不会伤害自身。他若富裕,天下没有积聚的财富,他若施惠,天下没有贫苦之人,这样的人就是贤人。

为什么他的言语足以让天下人效法,而不会招来灾祸呢?因为他的言语都符合于道德,而且他的德行和他的名声相互匹配。所以即使名扬天下,为众人所效法,他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灾祸,不会出现德不配位的现象。如果他富裕了,天下没有积聚的财富,为什么?因为他不会“积财伤道”。他富裕了就会惠施百姓,而不是把钱财积累在自己的家中,那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就不会发生。

“所谓圣者,德合天下,变通无方,穷万世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并日月,化形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识其邻。此圣者也。”“庶品”,就是众物、万物的意思。“敷”,就是布、散。“识”就是认识、识别。

所谓圣人,他们的品德符合天地之道,变通自如;能穷尽万事万物的发展规律,协调万物,使之自然和谐。把他的大道传布天下,因此成就其品性。他的明德智慧与日月同辉,

教化遍行若神,下层的民众不知道他的德行,见到他的人也看不出他的境界。他这样的人就是圣人。“邻”,有境界、域、界域的意思。

圣者的德行合于天地,就像《易经》中所说的,圣人与“天地合其德。”他不是像贤者那样中规中矩地做事,他会随着时节因缘的变化,变通无碍,没有一定的执着。就像我们经常所说的“法无定法”,他会随缘不变。就像孟子评价孔子,说他是“圣之时者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他能够穷通万事万物终始循环往复的规律。中国人不说“始终”,而说“终始”,说明这个结束并不是真正就结束了,而是又一个开始。所以他明白万事万物循环往复的规律,能够使万物自然协调,能够把大道传布天下,使天下人自然地改变情性。为什么?就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他们自然地就改变情性了,然后形成了一定的道德品性;他的光明和日月同辉,他的教化影响非常神速,就像神明一般。百姓不知道他的德行,即使见到圣人,也不知道他高深莫测,不知道他的境界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甚至还觉得他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从这里我们看到,圣人他不是故意表现得与众不同,更不会让人感觉到稀奇古怪。圣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常人做什么,他也做什么。但是他的存心是不同的。他能够和社会大众和光同尘,但是实际上他的德行教化影响却非常地广泛,这样的人就是圣人。

君主能够区别这些由低到高五种境界的人,就能够知道如何辨别、重用君子、贤人、圣人,把国家治理好,建立不世之功。所以,首先要知道如何分辨不同等级的人才。

公曰:“善哉,非子之贤,则寡人不得闻此言也。虽然,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未尝知危,恐不足以行五仪之教。若何?”哀公说:“太好了,要不是您这样贤明,寡人就听不到这样的至理名言了。尽管如此,寡人从小生在深宫之中,被妇人们抚养长大,未曾感受过哀痛、忧虑、辛劳、恐惧、危险,恐怕不足以推行您所讲的关于五等人的教诲。该怎么办呢?”

孔子曰:“君入庙而右,登自阼阶,仰视榱桷,俯察机筵。其器皆存而不睹其人。君以此思哀,则哀可知矣。”

“阼阶”就是东阶,主人迎接宾客的地方。“榱桷”就是屋椽。“机筵”,就是几案和座席。“筵”,《说文解字》上解释为:“竹席也”,古人铺在地上的座席。

 孔子说:“君主您每次进入宗庙时,沿着右侧行走,从东侧阶梯登上庙堂,抬头看到屋顶的椽子,低头看到盛满祭品的几案和座席。这些器物都在,却再也见不到逝去的先祖了。君主您因此感到哀伤,就知道什么是哀伤了。”

 “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则忧可知矣。”“昧爽”,就是天將晓而尚暗之时。“夙”,就是“早敬也”。“夙”,就是早的意思。“兴”,就是起的意思。“昧爽夙兴”就是天刚刚亮的时候就起床,早早地起床了。“平旦”古人根据天色,把夜半以后分为鸡鸣、昧旦、平旦三个阶段。鸡鸣就是指天明之前;昧旦就是指天将亮而未亮的时候;“平旦”就是指天亮的时间。天未亮就起床,穿戴整齐,天刚亮就临朝听政,考虑国家的危机、困难。一件事处理不当,就会成为祸乱灭亡的开端。君主您以此感受忧虑,就知道什么是忧虑了。

“日出听政,治乎中昃,诸侯子孙往来为宾,行礼揖让,慎其威仪,君以此思劳,则劳可知矣。”“中昃”,就是日过午而见西斜,下午太阳西落的时候。“日出听政”,就是太阳刚刚开始出来就开始处理朝政,一直到下午太阳西斜,接待各国诸侯子孙等来往的宾客,行礼揖让,谨慎自己的威严礼仪,君主您以此感受辛劳,就可知道什么是辛劳了。

“缅然长思,出乎四门,周章远望,睹亡国之墟,必将有数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可知矣。”“缅然”,遥远的样子。“周章”,周遍流行,遍及各地。追念遥远的历史,走出国门,放眼四望,看到许多灭亡国家的废墟。君主,您以此感受恐惧,就可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夫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可知矣。既明此五者,而又少留意于五仪之事,则于政治乎何有失哉!

国君是舟,百姓就是水,水可以载舟,也可以使舟沉没。国君从这里感受危险,就可知道什么是危险了。国君明白这五个方面后,再稍稍留意五等人才的识别任用,那么办理政治又怎么会有失误呢?”“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这也成了一句名言。唐太宗对这一句话就深信不疑,并且常常用这句话来教导太子。

在《贞观政要》中记载,唐太宗说:“我听说古人自古以来就很重视胎教,我却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但是,我总是不失时机地教导太子。自从他被立为太子之后,我总是在生活中给予他适时地引导。”

譬如,太子在吃饭的时候,唐太宗就问:“你知道饭的道理吗?”太子答:“不知道。”唐太宗就说:“饭是经过农民辛勤耕种、收获才能够获得的。要注意使民以时,不夺农时,才能够经常吃到这样的好饭。”

看到太子骑马的时候,他就又问:“你懂得马的道理吗?”太子又摇摇头说:“不知道。”太宗说:“马可以帮人做很多事,帮人劳作、拉车。但是不能够把马力用尽,才能够经常有马骑。”

太子去乘船的时候,太宗就问:“你懂得船的道理吗?”

太子又答:“不知道。”太宗说,“君主就好比是船,人民就好比是水,水可以载船,也可以把船颠覆。你以后要当皇帝了,对于这个道理,不能够不小心警戒。”

看到太子靠在一棵树上休息,太宗又问:“你懂得树的道理吗?”太子又答:“不知道。”太宗说,“你看这棵树虽然弯曲了,但是你用墨线来校正它,仍然可以把它当成直木来使用。君主虽然德行不够,但是只要听从臣下的劝谏,仍然可以成为圣君。”

太宗这样经常引导太子,说明他对这些道理深信不疑,认为按照这些道理去做,才能够使自己的位置坐稳,使天下太平,江山代代能够承传。所以读书,特别是读经典的好处就是让人明理,理得心安,这样才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忙忙碌碌地去追求大房子、名车,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所以《易经》中也说:“君子以俭德避难,不可荣以禄。”领导干部常常学习这些教诲,并且身体力行,相信很多的灾祸确实可以避免。

当然也有人会问了,他说:“你看我们不贪、不占,又不能贪财、贪色、贪名、贪利、贪吃、贪睡、贪玩。那么人生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啊?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其实他们所说的这个‘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他们是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而不能自拔,就像吸毒一样,越吸越上瘾。

中国人认为的自由,就是能够掌控自己的欲望,面对财色名利的诱惑如如不动,能够把持住自己。比如说你在钱面前不动心了,你对钱就自由了;别人拿美色来诱惑你,你面对女色能够不动心了,你在色面前就自由了;如果你对名利不动心,那么在名利面前你就自由了,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所以为什么孔子的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因为他已经看破了,已经把这些外在的财色名利放下了,那么这些东西就不足以成为控制他身心的枷锁了。

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名缰利锁”,你喜欢“名”,这个名就是一个缰绳,把你缠了一道;你喜欢利,这个“利”又是一个缰绳,又把你缠了一道,经过层层地捆绑,你就喘不过气儿来了,怎么会不烦恼重重,压力很大呢?颜回为什么活得这么自在呀?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财色名利,古人把它称为身外之物,因为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够控制,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又怎么能够控制的了呢?颜回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把这些东西放下了,他就获得了真正的身心自由。所以如果你喜欢贪财,别人拿钱来贿赂你,你就得为人去办事,甚至冒着丢官的危险,这个钱财就成为诱饵,你就可能跳下深渊;如果你贪色,就有人给你送美色作为诱饵,诱惑你,你也会因为贪色而身败名裂,哪有自由可言?

儒家常讲:“人到无求品自高”。如果你有求,你就会对人低三下四,哪有什么清高可言呢?所以,儒家的君子确实能够做到“人到无求品自高”。

“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无论是进还是退,都是随缘而已。有没有人用我呢?有人用我,我就兼济天下;没有人用我,也很好,就独善其身。所以,有求就没有放下,就会被这些所求之物束缚身心。就像李白他写的诗中所说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对名利没有放下,对权势没有放下,你就得“摧眉折腰事权贵”。

看庄子,楚威王听说庄子很贤能,就派遣使臣带着丰厚的礼物去聘请他出任宰相。庄子笑着对楚国的使臣说:“千金,确实是厚礼;卿相,确实是高贵的位置,但是您难道没有见过祭祀天地用的犀牛吗?喂养了它好几年,然后给它披上带有纹饰的绸缎,把它牵进太庙去做祭品,在这个时候,它即使再想做一头独立的小猪,难道还能办得到吗?您赶快离去,不要玷污了我,我宁愿在小水沟里身心愉快地游戏,也不愿被国君所束缚,我终身不愿意做官。这样可以使自己的心志愉快。”

中国人给隐士也做了传记,为什么给隐士做传呢?因为这些隐士有一个特点,就是“与人无争,与世无求”,他们把财色名利这些东西都看得很淡,所以不愿意为这些事情所束缚。当然,还有一种人,他们连“品自高”这个“品”都不求了,那是干什么呢?他把“我”完全放下了,把“我”放下了,去干什么?去帮助众生觉悟,这样的人就是更高境界的人。他把“我”放下了,“我贪、我爱、我痴、我慢、我疑”自然就没有了。如果还有一个“我”,就会有“我”要控制、“我”要占有、“我”很得意等等。这个“我”实际上是不好放下的,相对于贪财色名利这些外在东西的人,儒家的一些君子已经把这些身外之物放下了,但是还有一个“品自高”。言外之意,他并没有真正地放下“我”,还有一个“我的品”没有放下。真正把“我”放下的人就是:看对方需要什么,大众需要什么、社会需要什么、民族需要什么、国家需要什么,那我的身体算什么?我的生命算什么?这些全都可以奉献出来,这就是更高境界的了。

 “哀公问于孔子曰:‘请问取人之法?’”哀公问孔子说:“请问选取人才的方法。”孔子对曰:“事任之官,无取捷捷,无取钳钳,无取啍啍。”不是“哼哼”,“哼哼”没有这一横。“捷捷”,就是贪食不已的样子,引申为贪得无厌。“钳钳”,就是胡乱应对,不谨慎诚实。“啍啍”,多言而欺诈的样子。孔子回答说:“根据个人所能胜任的事情授予官职。不要任用贪得无厌的人,不要任用言语胡乱应对、不谨慎的人,也不要任用多言欺诈、不诚实的人。“捷捷,贪也;钳钳,乱也;啍啍,诞也。”“捷捷”是贪得无厌,“钳钳”是胡乱应对,“啍啍”是多言欺诈。

后面这一段很重要:“故弓调而后求劲焉,马服而后求良焉,士必悫而后求智能者焉。不悫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迩也。”“悫”,就是谨慎诚实的样子。所以射箭的弓要调整好之后才能使它强劲;马驯服之后才能期待它成为良马;读书人必须先具备诚敬的德行,然后才看他的智慧和才能。没有德行而又能力很强的人,就像豺狼一样不可接近。这段话用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告诉我们,为什么选人必须坚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原则。弓如果没有调整好,但是它却强劲有力,可能伤到自己或自己的人;马还没有把它驯服,是一匹烈马,你骑上去,它可能把你摔下来,伤到自己;士人必须首先具备恭敬、谨慎、诚实等美德,才求他有智慧能力。如果他没有这些德行,却多才多艺,能力很强,那就像豺狼一样不可亲近,因为你亲近他,他也容易伤害最亲近的人。

司马光先生在《资治通鉴》中曾经对德才的关系有这样一段论述:“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并且根据德与才将人分为四类,“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在这四类人中,最当引起注意的就是才能胜过德行的“小人”,因为博学多才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德行作为基础,就可能知识越多、能力越强,对社会的危害反而越大。所以司马光提出,凡是选举人才,如果得不到圣人、君子,与其得到小人,还不如得到愚人。这是因为君子用才能来行善,而小人却用才能来作恶。用才能行善,则善无不至;用才能来作恶,恶也会席卷而来。

古人这个比喻确实非常好,现代人用很简单的语言也把人才分成了四个层次:第一,“有德有才是正品”。就像工厂生产产品,培养人才也是可以做类比,一个人既有德行又有能力的,这是我们社会所急需的,叫正品。第二,“有德无才是次品”,这个人有德行,但是才能不够,经过培养还是可以任用的,虽然不像正品那么好用,但也不至于给国家社会带来损害。第三,“有才无德是毒品”,有才能、聪明智慧,但是没有德行的人,就如毒品、危险品一样,会对国家、社会造成很大的危害。比如说我们现在出现的高科技犯罪,电脑专家用自己的技能去“黑”别人的网站,为别人制造障碍,设置很多的障碍让人家的网站不能顺利工作,这样的人虽有才能,但对社会的危害比较大。这些犯罪之人没有将所学的知识、技能转化为贡献社会的资粮,反而窃其为犯罪的工具。另外还有一种人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打着冠冕堂皇的道德外衣,带着伪君子的面具,但是却做着自私自利、以权谋私的丑恶勾当,一旦被人发现,就令人们对道德教育丧失信心。比如说有一些腐败分子,前几天还在反腐败的大会上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一定要把反腐败作为关系到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重要问题来抓”。结果过了几天,自己被纪检机关带走了,他们作为道德体系的腐蚀剂,危害更加深远,这是毒品。最后,“无才无德是废品”,当然这样的人属于少数。

《韩诗外传》中也记载着,孔老夫子把士分成了五种:有权势的士人,家庭富裕、资财雄厚的士人,天资勇猛强悍的士人,智慧聪敏的士人,相貌美好的士人。看这五种士人都是拥有美好的天然禀赋。但是如果家里有权势的士人,不用尊贵的权势爱护民众、实行道义,反而以尊贵的权势横行无忌、暴戾傲慢;家庭富裕的士人不用财富赈济穷苦,反而凭着财富过着骄奢淫逸、糜烂、没有节制的生活;天资勇猛、强悍的士人,不去勇敢地保家卫国、攻城野战、建功立业,反而因为勇敢而欺凌百姓,甚至挑起私人之间的争斗;智慧敏锐的世人,不用智慧为国家出谋划策,反而用聪明做邪恶之事,掩饰奸诈的行为;相貌美好的士人,不用美貌统御群臣、治理民众,反而要用美貌蛊惑女子,满足私欲,这些士人就是丧失了他们各自的美好禀赋。

所以,虽然有一些人有优势、有才能,但是没有道德,不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反而对国家人民造成危害。孔子说:“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领导者任用人才,要以公义为出发点,不能够由于私心用人,结党营私。只有任用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人才,才能够把政事办好。

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国家之存亡祸福,信有天命,非唯人耶?”哀公问孔子说:“国家的存亡祸福,确实是由天命支配,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吗?

孔子对曰:“存亡祸福,皆在己而已,天灾地妖,弗能加也。”地妖就是在大地上生长的反常怪异之物。在《左传•宣公十五年》说:“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天时不正常叫灾,比如说六月飞雪;“地反物为妖”,地上长出了不正常的动植物等等,这就叫妖。孔子回答说:“国家的存亡祸福都是由人自己决定的,天灾地妖都不能改变国家的命运。”后面举了两个例子。

“昔者,殷王帝辛之世,有雀生大鸟于城隅焉。”“城隅”,就是城的角落。“帝辛”就是商纣王,因为他沉湎酒色、穷兵黩武,和夏桀并称“桀纣”,是典型的暴君。从前殷商帝辛时期,有一只鸟雀在城墙角生下了一只大鸟。一只小鸟雀却生下了一只大鸟,这在当时被认为是一种吉祥的征兆。“帝辛介雀之德,不修国政,殷国以亡。”商纣王借助鸟雀的瑞相福德而不理朝政,结果怎么样?殷朝因此灭亡。“此即以己逆天时,得福反为祸者也。”这就是因为自己违逆天道,得到上天的福瑞却把它转为灾祸的事例。

“又其先世殷太戊之时,道缺法邪,以致夭孽,桑榖生朝,七日大拱。”“夭孽”,就是物类反常的现象,古人也是认为是不祥之兆。“夭”通妖怪的“妖”。“桑榖”就是两个木的名字,古时候以桑榖生于朝,是作为不祥之兆。 “大拱”这个“拱”,就是“敛手也”,两只手收敛在一起,拱手,“大拱”,就是形容粗大。又在纣王的祖先殷太戊统治时期,道德缺失,法度邪曲不正,以至树木生长出现反常的不祥现象,桑榖二树生长于朝堂,七天就长到两手合拢那么粗了。“太戊恐骇,侧身修行,三年之后,远方慕义,重译至者,十有六国。”“侧身”,倾侧其身,表示戒惧不安;“重译”就是重重翻译。太戊十分恐惧,马上谨慎、恭敬地修养德行,三年之后,远方国家仰慕他的道义,通过重重翻译前来朝拜的国家多达十六个。“此即以己逆天时,得祸转为福者也。”这就是因为自己改变天道,将祸兆变为福祉的事例。

“故天灾地妖,所以儆人主也;寤梦征怪,所以儆人臣也。”“寤梦”就是醒时有所见而成的梦,“征怪”就是怪异的征兆。所以说,天降灾害、地生妖异,是用来警告国君的;各种梦异和怪诞的征兆是用来警告大臣的。

“灾妖不胜善政,梦怪不胜善行。能知此,至治之极也,明王达此也。”天降的灾害,还有地生的妖异胜不过国家的善政;梦异和怪兆胜不过人的善行。能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治国的最高境界,只有圣明的君王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这个故事主要是告诉我们,天灾地妖都是上天垂相,是用来警告君主和大臣的,让他们能够反省自己。如果君主和大臣及时反省,修养自己的德行,推行善政,就可以改变这种不祥的征兆,能够转至太平,所以根本还在于人心的转变。

所以《易经》上说:“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决定一个人前途、命运、祸福,还有祥瑞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德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这才是必然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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