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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書治要•周書》上集

劉余莉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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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書治要•周書》上集
2020-07-05

諸位同學,大家好!


今天我們開始學習《群書治要•周書》。《周書》又名《逸周書》,是我國古代重要的歷史文獻彙編。《逸周書》之名最早見於漢許慎的《說文解字》,用以與《周書》也就是《尚書》中的《周書》相區別。《漢書•藝文志》將這部書列於《六藝略》之《尚書》諸家之後。由此可見它的地位很重要。劉向認為,《周書》是“周時誥誓號令也。蓋孔子所論百篇之餘也”。後世據此認為《逸周書》,是孔子刪定《尚書》後所剩餘的篇目,故稱為《逸書》。

劉知幾於《史通》中說《周書》七十一章上自文、武,下終靈、景”。現在的《周書》,全書一共十卷,正文七十篇。其中十一篇有目無文,所以文存五十九篇。記載了自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成王、康王、穆王、厲王,一直到靈王、景王之時的事跡。在現存的五十九篇文章中有四十二篇,是有晉朝五經博士孔晁註,篇名均綴“解”字,還有《序》一篇,是講述各篇寫作的緣由。

魏徵從《逸周書》的《文傳解》、《官人》、《芮良夫解》三篇中節錄了部分內容,編入《群書治要》。《文傳解》主要是提醒執政者要重視救濟災荒,儲備糧食。《官人》篇提出“觀誠”的十一條標準,以及“選賢”的十三條考核方法。《芮良夫解》主要告誡執政者為人父母如何用賢。

我們看《文傳解》,這裏邊節取了一段經文:“天有四殃,水、旱、饑、荒,其至無時。非物積聚,何以備之?夏箴曰:小人無兼年之食,遇天饑,妻子非其有也;大夫無兼年之食,遇天饑,臣妾輿馬非其有也;國無兼年之食,遇天饑,百姓非其百姓也。戒之哉!不思,禍咎無日矣。明開塞禁舍者,其取天下如化;不明開塞禁舍者,其失天下如化。兵強勝人,人強勝天。能制其有者,能制人之有,不能制其有者,人制之。令行禁止,王之始也。”

那我們一句一句來學習。“天有四殃,水、旱、饑、荒,其至無時,非物積聚,何以備之”。這個饑荒,在《爾雅•釋天》中解釋:穀不熟為饑,蔬不熟為饉,果不熟為荒。“無時”就是俄而至,不能預測。“積聚”就是積累、聚集,積財用,聚穀蔬。

天降的災害有四種:水災、旱災、五穀不熟、蔬果歉收。其發生沒有定時,若不積蓄財用、儲備糧食,那麼用什麼來防備他們呢?民以食為天,所以治理國家,要保證糧食充足。就要重視國家的糧食安全問題,注重財糧的儲備。特別是在水、旱、饑、荒等自然災害到來的時候。如果沒有糧食儲備,人心不穩,社會動盪不安,甚至會發生動亂。特別是這次新冠肺炎疫情的降臨,讓人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糧食充足對人民生活和國家安定的重要性。

人們平時所熱衷而且不惜高價收藏的金銀珠寶首飾、奢侈品工藝品、古玩字畫等等,到了關鍵時候,是飢不能充,餓了的時候不能充飢,寒不可取暖,甚至都可捨棄不要,也並不影響人的正常生活。但是人一天也不能缺乏的就是糧食、蔬菜。

應該說中國在防控疫情過程中,沒有出現西方國家所出現的過分搶購的現象,乃至於社會動盪,與中國人所具有的居安思危、未雨綢繆的傳統智慧密不可分。這也是提醒我們:平時就要重視糧食等物資的儲備,保證糧食等物資充足。這樣即使遇到突發事件,也能夠穩定民心。

在《荀子•富國》篇中就說“足國之道,節用裕民,而善臧其餘”。怎麼樣才能夠使國家富足呢?那就是通過節儉用度使人民充裕,有了多餘的財糧就積蓄起來。這樣才有足夠的糧食、物資儲備來應對凶荒、戰爭、瘟疫等突發事件。

“夏箴曰:小人無兼年之食,遇天饑,妻子非其有也;大夫無兼年之食,遇天饑,臣妾輿馬非其有也;國無兼年之食,遇天饑,百姓非其百姓也。戒之哉。不思,禍咎無日矣”。兼年就是兩年。臣妾,這裏邊是指奴僕。“輿馬”是指車馬。《夏箴》中說,平民百姓沒有足夠吃兩年的糧食,遇到天災饑荒,妻子兒女都會離去;大夫沒有足夠吃兩年的糧食,遇到天災、饑荒,奴僕和車馬就不為其所有了;國家沒有足夠吃兩年的糧食,遇到天災造成的饑荒,天下百姓也就會流亡,不再是自己的百姓了。一定要引起警戒。如果不把這些牢記於心,災禍的降臨就為時不遠了。

這說明無論是平民百姓、大夫還是國家都要儲藏至少足夠吃兩年的糧食。否則就是家不成家、國不成國。怎麼樣才能有足夠的糧食儲備呢?那就是必須重視農業生產。重視農業這個根本。所以中國傳統社會把農業稱為本業,把商業稱為末業,是有很深刻的道理在其中的。

我們從歷史上看,漢文帝即位之後,他一直就想著讓百姓過安居樂業的生活。但是由於當時戰國的動亂影響了漢初的發展,整個社會背離了以農為本的方針。很多人都棄農從商,這個時候賈誼就向漢文帝上書“管子曾經說過‘倉廩的糧食充足了,人們才懂得講求禮節。’如果人們吃不飽、穿不暖,衣食不足,還想使國家得到治理的,從古至今還都沒有聽說過。”古人曾經說過:一個農夫不耕作,就有人會挨餓;一個織女不織布,就會有人受凍。萬物的生長都是有時節的。若使用起來沒有節制,物資勢必會用盡。古代治理天下達到非常細緻周詳的地步,所以國家有足夠的積蓄可以依靠。

賈誼還說“今背本而趨末,食者甚眾,是天下之大殘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如今,人們都背離了農業而趨向商業,不勞而食的人越來越多,這是天下的大害。奢侈浪費的風氣日益嚴重,這是國家的大禍。所以他特意上書給漢文帝,希望漢文帝能夠改變這樣的局勢。放棄了農業而爭相從事商業,為什麼這麼值得人憂慮呢?

第一,它會導致天下的財產缺乏,甚至導致全球的環境危機。賈誼說,人民棄農從商的結果導致“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財產何得不蹶哉。”“生之者甚少”,就是生產的人,特別是生產糧食的人、親自耕種糧食的人越來越少。“而靡之者甚多”,浪費的人、不參與生產的人不勞而食的人越來越多。奢侈浪費的風氣也越來越嚴重,那麼天下的財產怎麼會不枯竭呢?

環境危機的根本就是人們過分膨脹的欲望和地球的有限資源之間構成了矛盾。所以奢侈浪費最後導致的也是環境危機和資源危機。

第二,就是會導致衣食儲備不足,無法應對突發事件。賈誼接著說,世上有荒年和豐年。這是自然運行變化的規律。即使是在夏禹、商湯的時候也都遭逢過。如果不幸遇到方圓二、三千里的旱災,國家拿什麼來救濟百姓呢?如果邊境突然發生緊急的軍情,幾十萬的兵眾國家拿什麼來供給?戰爭、旱災接踵而至,天下物資匱乏,有勇力的人就會聚眾蠻橫打劫。進而發動徒眾爭相起事,到了這個時候才驚慌失措地設法應對,還能來得及嗎?所以儲藏糧食等物資是天下的大事。如果糧食多而財資充裕,做什麼事不成功呢?

“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憑藉著這些條件,攻城能夠成功,守城也能穩固,作戰能夠戰勝,以此懷柔敵方,使遠方之人前來歸附,還有什麼人招之不來呢?如今應該讓百姓回歸農業,著力於國之根本,讓天下的人各食其力,使從事工商業和四處謀生的人轉行來從事農業,那麼積蓄就會充足,百姓也就能夠安居樂業了。

漢文帝被賈誼的諫言所打動,他開始設置天子的責任田,並且親自耕種,以勉勵百姓回歸農業。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古代“富有”的觀念,就是衣食無缺。有足夠的衣食儲備來防備天災人禍就可以了,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奢侈無度、揮霍浪費的生活。

我們在前面講《禮記》的時候也講過,《禮記》中說,“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一個國家如果沒有九年的糧食儲備,是不富足;沒有六年的糧食儲備,叫危急;如果連三年的糧食儲備都沒有,國家就不稱其為國家了。

《禮記》中還說,如果耕種三年,確保儲備一年的糧食;耕種九年,確保儲存三年的糧食。倘若三十年一以貫之,即使遇到凶年和水旱之災,民眾也不致挨餓。沒有了後顧之憂,天子每天用餐的時候就可以奏樂了。

第三,就是會導致貧富差距拉大,社會矛盾加深。

在《群書治要•漢書二》中記載,晁錯也曾經上書漢文帝,說:“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趨利如水走下,四方無擇也。夫珠玉金銀,飢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眾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百姓就在於君主用什麼方法來管理。他們趨從利益,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並不在乎流去的方向。珠玉、金銀,餓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穿,然而大家都認為它貴重,什麼原因呢?是因為上層的人喜歡用。結果上行而下效,底層的人就會效仿上層的人,爭相去搶購。

崔寔《政論》中也說,世間奢侈的風氣越來越重,人們所穿的服飾都違背禮制,沒有實用價值的器具越來越昂貴。比如古玩、字畫、奢侈品,甚至一塊石頭等等。這些東西越來越貴,而農業這個本業卻越來越低賤。務農的人、種桑的人很勤苦,收入卻都很微薄。從事工商業的人很安逸,收入和利潤卻豐厚百倍。這就導致農民都放下了鋤頭去雕花刻鏤,織女也放下了織機去學習刺繡。如此一來,耕種的人越來越少,從事末業(當時是商業),從事商業的人越來越多。雖然有荒地開墾,但是因為人們並沒有把心思放在種地之上,沒有盡心盡力地去耕種、收割,怎麼會有豐收的年景呢? 財富都集聚在少數商家的手裏,百姓窮困,很多人淪為奸寇、盜賊。國家的倉庫越來越空虛,監獄卻人滿為患。一旦年景不好,五穀不豐。受飢挨餓、流亡過世的人就數不勝數,從上到下都很窮匱,也沒有辦法做到互相接濟。

“國以民為根,民以穀為命,命盡則根拔,根拔則本顛”。國家都以百姓為根本,百姓以糧食為命根,糧食沒有人去耕種,百姓不能夠保命,國家的根本當然就削弱了。整個國家就會陷入危難,這是國家最大的憂患。古人提出,“明君貴五穀而賤金玉”。賢明的君主都是把五穀看得很重,把農業看成是立國之本,而不是看重金銀珠寶”。

晁錯還通過農民與工商業者生活的對比,說明其中的道理。他說,“現在的農夫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砍伐薪柴,非常辛苦,還要服徭役。春天不能避開風塵,夏天不能避開暑熱,秋天不能避開陰雨,冬天不能避開寒凍。一年四季沒有一日可以休息,私下裏還有送往迎來、弔問死者、探問疾病,養育孤兒,撫育子孫等事,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辛苦。另外,自然災害、暴虐的政治、賦斂的不適時、朝令夕改等等,也都會加到他們的身上。農民所擁有的東西,可能因為市場上太多了,就不得不半價出售。而自己所缺乏的東西,可能要用兩倍的代價來獲取。結果很多人賣了田地、住宅、兒孫來償還債務,這就是農夫的生活。

與此相對,商賈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大的商人積儲了很多東西,價格高的時候可以加倍地獲取利潤;小的商人在攤上販賣,手裏有一些別人沒有的貨物,每天在市場上游蕩。趁著上面征斂急迫的時候,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得到加倍的利潤。這些商人,男的不用親自去耕種,女的不用親自去養蠶織布,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他們沒有農夫辛苦,土地生產出來的東西卻被他們所享用。因為家產豐厚,他們還結交了很多王公大臣,他們的勢力甚至可以超過官吏。他們到很遠的地方遊逛,冠蓋相望,不絕於路,這就導致商人剝削農夫,農夫流離失所。而一旦農民吃不飽飯,穿不暖衣,就可能作奸犯科。

從這裏我們看,古人思考問題是很深遠的,能夠考慮到根本,而不是就事論事。農民付出多、收入少;工商業付出少,收入卻很豐厚,導致了貧富差距加大。貧窮的人就會做奸邪之事,富裕的人就會做放縱、奢侈之事,作奸犯科的事情就越來越多。一旦人們養成奢侈、放縱、浪費的習慣,國家的資源就會越來越枯竭,導致資源危機和環境危機。如果國家再不重視農業的話,會使農民都棄農從商,親自耕田的人越來越少,人們的衣食都得不到保證。遇到災荒的時候,國家就沒有辦法接濟百姓,也應對不了突發事件。

這些都是講不重視糧食儲備、不重視農業生產導致的社會問題。所以說“戒之哉!不思,禍咎無日矣”。一定要引起警戒啊!如果不把這些牢記在心,災禍的降臨就為時不遠了!

“明開塞禁舍者,其取天下如化;不明開塞禁舍者,其失天下如化”。“開塞禁舍”,這是四個字。“開”就是開其源,“塞”就是塞其流,“禁”就是裁其太過——對過分的、太奢侈的,要裁減其用度。“舍”就是施捨,就是補其所不足的意思。“開源”就是要開闢財源,“塞其流”就是節度支出,“禁”就是裁減過分的用度,“舍”就是施捨,補其不足。

《大學》中說,“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怎麼樣增長財富呢?古人早就告訴我們了,增長財富有大道可循:就是生產的人多;消費的人少;創造的疾速;使用的舒緩;節約不浪費,財物就能長久保持富足。這裏還講到要裁減過度的,施捨、彌補不足的,這也符合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的規律。

中國古人強調重視農業,並把農業視為本業,以及士農工商來排序,實際上都是按照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的規律來治國理政。對於從根本上解決貧富分化問題,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所以不能夠簡單地批判。

在《群書治要ㆍ晏子》中記載,齊景公就問晏子:“我想使人民富足,這個事情困難嗎?”晏子回答說:“這很容易。為什麼容易呢?只要君主能夠節制貪欲,人民自然就會富足起來了。”財富的保持不能僅僅依靠不斷地去創造收入,如果只知開源,不知節流,那無論多麼豐厚的物資財用,也總有消耗殆盡的一天。

為君者要節制用度,裁減過分的花銷。這也是為什麼必須提倡節儉,反對奢靡之風的一個重要原因。而領導者、在位者率先節儉,以奢靡為恥,天下百姓才不會過分奢侈浪費,也會以節儉為榮。如此一來,節流之風暢行,即使收入有限,但是百姓也依然能夠日益富足。

懂得開源、塞流、裁減過度、彌補不足的人,取得天下就像自然化育一樣迅速;不懂得開源、塞流、裁減過度、彌補不足的人,失去天下也如自然變化一樣迅速。

“兵強勝人,人強勝天”。“人強勝天”,這個“天”就是勝有天命,意思是說人力可以回天意。中國人有一句話叫“人定勝天”。很多人把這個“定”解釋為“一定”,認為人一定能夠戰勝天。實際上這個“定”是人定下來,可以超越天命、超越定數,這就是人改造命運的方法。

“人強勝天”這個“強”,強在哪裏呢?強在道德。一個人自強不息,不懈地努力,“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不斷地改惡修善、積功累德,就能夠改造命運,超越天命的定數。所以中國古人,他不宣揚宿命論。中國的傳統文化主流,它不講宿命論:認為人生下來命運是一定的,是不能改變的。而是說:“命自我作、福自己求。”它也承認有命,但是這個命是可以改造的。怎麼改造呢?你看《了凡四訓》就知道了:通過改惡、斷惡,然後修善、積功累德,這樣就可以改造命運。所以“人強勝天”的意思就是勝有天命,人力通過不懈地、自強不息地積功累德就可以改造命運,超越天命的定數。“兵強勝人”就是兵力強大就能夠戰勝敵人,人依靠自己的德能也能夠改變命運。

“能制其有者,能制人之有,不能制其有者,人制之。”“能制其有者,能制人之有”,在陳逢衡《逸周書補注》中,他這樣解釋:“謂我有土地而我自辟之,我有人民而我自植之,我有庶物而我自蕃息之,則天下之有皆其有矣,言能大一統也。”意思是說:“我有土地,我自己能夠開闢;我有萬物,我可以使之繁衍生息,那麼天下的萬物都盡歸我所有,因而能夠實現大一統。”

《大學》中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一個人能夠齊家,才能夠進而治國、平天下。為什麼一個人能夠齊家呢?說明他修身有成,仁、義、禮、智都具備,所以能夠治國、平天下。所以說能夠把握自己眼前所擁有的,才有能力去掌握別人所擁有的。不能把握好自己所擁有的人,就會受制於人。根本原因還是在於自己的修身沒有成就,所以家齊不了,自己所擁有的也不能夠把握,還可能失去。

“令行禁止,王之始也。”有令即行,有禁即止,這是稱王的開始。為什麼能夠做到“令行禁止”呢?一定是在位者起到了“君親師”的責任。“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所以他能夠感化屬下、感化百姓,當然最重要的是教導百姓。

《弟子規》開篇“入則孝”,就有四句話: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現在的父母對孩子不能說不愛,但是“愛之不以道,適足以害之也。”沒有用正確的倫理道德去引導、教育孩子,結果恰恰把這個慈愛變成了溺愛,所以這個“溺”字寫得很有味道,是一個“氵”加一個“弱”字,告訴我們什麼叫溺愛呢?就是你把這個孩子愛得肩不能擔、手不能提、他的身體能力都很弱了。上一個學書包還要有人給代勞,也沒有任何承受挫折的能力,遇到一點點挫折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不就是溺愛的結果嗎?而且你叫他的時候,他也帶搭不理、聽如未聽、聞如未聞,哪裏能夠做到“父母呼,應勿緩”呢?是父母呼,帶搭不理,“父母命”也不會“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現在的孩子,你是教他一句,一言九“頂”,他會頂你九句、十句。“父母責,須順承”,你責備他,他做錯了事,他還會給你來唱對臺戲,這樣的話就沒有做到“君親師”,所以就做不到“令行禁止”。能夠使百姓做到有令即行,有禁即止,這才是稱王的開端。

下面我們看《官人》篇。官人,就是選取人才並給予適當的官職。《尚書》中說:“知人則哲,能官人。”知人善任,這樣的人是有智慧的人。孫星衍在《注疏》中說,“知人則能器使。”知人才能善任,使人盡其才。這一篇就是周公告成王“觀誠”之法,提出了觀察人才的十一條行為標準和十三條考核方法。對於管理者、領導者如何識人、任人,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我們把這段看一下,“富貴者,觀其有禮施;貧窮者,觀其有德守;嬖寵者,觀其不驕奢;隱約者,觀其不懾懼;其少者,觀其恭敬好學而能弟;其壯者,觀其廉潔務行而勝其私;其老者,觀其思慎,強其所不足而不逾。父子之間,觀其慈孝;兄弟之間,觀其和友;君臣之間,觀其忠惠;鄉黨之間,觀其信誠;設之以謀,以觀其智;示之以難,以觀其勇; 煩之以事,以觀其治;臨之以利,以觀其不貪;濫之以樂,以觀其不荒。喜之,以觀其輕;怒之,以觀其重;醉之,以觀其失;縱之,以觀其常;遠之,以觀其不二;昵之,以觀其不狎;複征其言,以觀其精;曲省其行,以觀其備。此之謂觀誠。”觀人要從很多方面來觀察。

首先我們看“富貴者,觀其有禮施”。這個“施”就是施捨、施予的意思。禮施就是有禮而能夠施惠。富貴之人看什麼呢?看他是否舉止有禮而好施惠。富貴者有禮而又能施惠,就會因為他不驕慢、不吝嗇而得到眾人的支持。

在《說苑》中記載:周公代理天子之位七年,在這七年之間,他以拜師之禮去求見的人,有十個人;以朋友之禮去求見的人,有十二個;那些貧寒之士之中,可以優先見到周公的,有四十九人;周公所舉薦的德才皆備的賢才,有上百人;教導的讀書人,有上千人;而他給那些來朝拜的人,封予官位的,大大小小有上萬人。試想,如果周公既驕傲又吝嗇,那麼天下真正的賢士就很少能夠來朝拜了,即使有來的,也一定是貪圖財位、尸位素餐之人。

為什麼這麼說呢?中國古代的讀書人都很清高。清高在什麼地方呢?那就是孟子所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所以古人有一句話說,“人到無求品自高。”一個人又不貪名,又不貪利,也不貪財,什麼都不貪求,一無所求,可以說是與世無爭、與人無求,自然就清高,顯得品格高尚。一個人既不為財,又不為名利,他為什麼還要出來做官、出仕拜相呢?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報答知遇之恩,進而能夠兼濟天下。就像諸葛亮一樣,他本來在南陽隱居,“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為什麼還出來幫助劉備呢?就是因為劉備有求賢、禮賢之心,三顧茅廬去請諸葛亮出山。諸葛亮看到劉備的誠意,也看到他那種仁愛天下的存心,所以才出來幫助他。如果在位者沒有這樣禮賢的恭敬之心,讀書人也不願意出來做官。

在《群書治要•三略》中這樣闡述:“有清白之志者,不可以爵祿得;有守節之志者,不可以威刑脅。”意思是說,如果這個人很清高,志向純潔,那就不能夠用高官厚祿來獲得他;如果這個人堅守節操,很有志向,也不能靠威刑來脅迫他。就像文天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願一死也不接受威刑脅迫。“故明君求臣,必視其所以為人者而致焉。”所以明智的君主求取臣子,一定要看這個人的志向,然後才以適當的方法來招致他。那怎麼招致清白之士呢?“致清白之士,修齊禮”,對於那些很清高、道德純潔的士人,領導者必須首先修明自己的禮義,要有禮敬之心。“致守節之士,修其道”,要想招致那些堅守節操的人,領導者自己就要修明道義。“而後士可致,而名可保”。這樣,真正的賢士才會被招來,自己的名聲也才可以保全。這也是“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周公所禮敬的是真正有道德學問的人,無論貧富貴賤,他都非常恭敬,甚至還以見師之禮去求見。他禮賢下士,為國家求賢若渴,表現了周公一片公心,一點私心都沒有,這就是“富貴者,求其有禮施”。

除了觀察他有禮之外,還要觀察他是否喜好施捨。就像範仲淹,本來他是買了蘇州的南園,想作為自己的住宅。但是聽風水家說南園的風水非常的好,代代會出賢士,就是後代會非常的發達。結果怎麼樣了呢?他不是馬上據為己有,希望自己代代兒孫都賢達。他馬上就把這個南園捐了出來,作為培養讀書人的場所,作為學堂,結果確實培養出很多貧窮的讀書人,最後能夠為官,為國家服務,結果自己也是代代都有賢才出現。

所以《大學》中說:“仁者以財發身。”有仁德之心的人,他有了財富之後,會把財富捐獻出來,興辦教育、救濟窮苦,結果不僅幫助了別人,也為自己贏得了好的名聲、好的身份,受到大家的尊重,而且是越施越多。

你看新冠肺炎疫情來臨了,很多企業家慷慨解囊、率先捐助,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有錢了。就是越施越多,越多越施,這個就叫“仁者以財發身”。

“不仁者以身發財”,沒有仁德之心的人,沒有智慧的人,恰恰是相反的。他有了錢之後就開始競奢鬥富,過上了驕奢淫逸的生活。結果不僅會很快把錢敗散掉,還給自己招致了身體不健康,甚至身份、名聲遭受損害,這就是“不仁者以身發財”。他不惜用自己健康的身體,好的身份、地位、名聲去發財,求取財富的增長。比如說有一些官員拿著自己的官位去營私舞弊、貪污受賄,結果敗壞了自己的名聲,鋃鐺入獄,這都是不明理所導致的。所以你觀察富貴之人,看什麼呢?就看這兩點,是不是有禮又好施。

“貧窮者,觀其有德守”。

貧窮的人觀察什麼呢?“德守”就是以德自守,也有解釋為操守。貧賤者能以德自守,就不會因為求晉升、求發財而辱沒自身,凡所有的行動一定符合正道。所以貧窮之人,看他是否有德行操守。

就像範仲淹小的時候,家境非常貧寒。他在寺院裏讀書,每天煮一鍋稀飯,把這鍋稀飯分成四個格子。冬天天氣冷了,稀飯就結成了冰,他每一頓飯只能是就著鹹菜,吃其中兩格子的飯。有一天他在寺院裏讀書,偶然發現了一罎金子。在常人看來,他生活儉樸、非常貧窮,這罎金子可以說是雪中送炭。但是範仲淹看到金子之後,他知道金子不屬於自己,所以他馬上又把它埋了回去。這件事是怎麼被人發現的呢?後來他去參加科舉,做了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很顯達。這個時候,有一天,寺院的方丈要修建寺院,就來向他化緣。因為他以前在這個寺院讀過書。這個時候範仲淹才告訴方丈,說:“其實你們寺院裏就有足夠的財寶”,接著就把埋金子的地方告訴了方丈。方丈回來一找,果然找到了。從這個故事就可以看到,範仲淹雖然家境貧寒,但是他能夠以德自守、堅守節操,不義之財就不去獲取。這樣的人才是經得起考驗的難得人才。

“嬖寵者,觀其不驕奢”。

“嬖寵”,“為君愛曰嬖,承君恩曰寵。接人倨傲曰驕,用物汰侈曰奢”。就是為君所愛被稱為“嬖”,“寵”就是承受君恩,所以經常說恩寵。什麼叫驕呢?待人接物傲慢這個叫驕。什麼叫“奢”呢?就是使用物品、物資太過於奢侈叫奢。備受恩寵之人怎麼觀察他呢?就是看他是否不驕不奢。

一個人很受領導的寵信,領導者很聽信這位下屬的話,就要看看下屬有沒有因此而驕慢,或者得意忘形;有沒有借著這個機會謀取自己的名利,過著驕奢淫逸的生活;還是領導越是信任他,他越是小心謹慎,抓住機會,成就自己的德行,彰顯領導的恩惠。讓實際行動告訴人們,領導的恩惠沒有錯誤地施捨,沒有看錯人,而且還推展利民的政策。

孫叔敖在出任楚國令尹,也就是楚國的宰相的時候,全國的官吏、百姓全都來祝賀。但有一位老人卻身穿粗衣,戴著白帽來向他弔唁。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自己正在勢頭上,大家都對他非常的讚歎的時候,居然有一個人穿著粗布的衣服,帶著白帽子來向他弔唁,你說他會不會生氣呢?孫叔敖不僅沒有生氣,而且很謙虛地問:“楚王不知道我德才不佳,以致使我忝居高位,受官民們的責罵。現在大家都來祝賀,只有您最後來弔唁,難道是有什麼道理要講給我聽嗎?”

老人說,“有。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高而擅權者,君惡之;祿已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老人給他講了三句話:身份顯貴,但是對人傲慢的,百姓會離開他。像魏徵大人在《諫太宗十思疏》中所講到的“竭誠則胡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如果一個人傲慢了,不僅人民百姓會離開他,即使是自己親人也都會離他而去。職位很高而獨攬大權的,國君會厭惡他;俸祿已經優厚卻不知滿足的,災禍會跟隨他。

孫叔敖聽了之後非常受教,他再次向老人行禮,說道:“恭敬地接受您的教誨,我還希望聽到更多的教誨。”孫叔敖確實非常地有智慧,老人看他願意受教,就又說了一句話,“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祿已厚而慎不敢取。君謹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怎麼樣才能保持自己的高官厚祿呢?爵位很高,爵位越高,但是心態是越來越謙恭;官越做越大,但是內心卻越來越小心,心益小,謹小慎微;俸祿豐厚,就要更加謹慎,不敢妄取。如果你謹慎地堅守這三條,就能治理好楚國了,給了他三句箴言。

爵位越高,地位越高,越要謙虛。因為爵位越高,代表越受君主的信任、恩寵,同時責任越大、擔子愈重。如果不謙恭謹慎,就會失去人心,沒有助緣,自己做什麼也很難成功。所以官愈大愈要謹慎。得的俸祿越來越豐厚,就要更加珍惜,不能愈加貪婪,甚至以權謀私,貪污受賄,否則一旦鋃鐺入獄,所有的官位、俸祿也就一同失去了。古代的皇帝、大臣都能夠學習這些教誨,所以為人處世特別的小心謹慎、謙恭有禮。

“隱約者,觀其不懾懼”。

什麼是隱約者呢?就是身微不得志的人。潘振他這樣解釋,“隱,窮也;約,少也;懾,失氣也;懼,無守貌”。總之就是身貧賤不得志,這樣的人看他什麼呢?看他是否不失氣,不畏懼。

孔子的弟子子路,穿著破棉襖,但是和那些穿著裘皮大衣、狐皮大衣的人站在一起,也沒有感到不好意思。為什麼呢?因為他有內在的自信,有內在的道德學問,所以不依靠外在的東西來證明自己。所以孔子說,“衣敝缊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

我們想一想,自己如果穿著破棉襖,穿的比較舊的衣服,到一個特別富貴的,像五星級的賓館或者是商場裏去走一圈,您看您感覺什麼樣子呢?是不是覺得怕別人瞧不起自己啊?這就說明自己的內心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自信。我們發現越是暴發戶,越喜歡用外在的名牌裝飾自己。為什麼呢?因為生怕別人說他沒有文化,所以必須靠這些外在的東西來顯示自己,證明自己。

“其少者,觀其恭敬好學而能弟”。年少之人看他什麼呢?看他是否恭敬好學而敬順兄長。“弟”就是同“悌”,對待兄弟友善。年少之人,觀察他是否有恭敬心、好學上進、敬順兄長。就像曾國藩,他觀察一家的子弟有沒有發展前途,就觀察三件事。哪三件事呢?第一,早晨幾點鐘起床;第二,是不是自己的家事自己做;第三,是不是讀聖賢書。“幾點鐘起床”也是看他是不是有恭敬心。敬時,珍惜時間;敬事,自己的家事自己做。是不是讀聖賢書,這個也是尊敬聖賢、尊敬經典、好學上進。年少的人還要看他是不是敬順兄長,有恭敬心。

“其壯者,觀其潔廉務行而勝其私”。“勝私”就是克己。壯年人正是為國家出力之時,受到國家的重用,擔任一定的職務,擁有一定的權位。所以這個時候要觀察他是否廉潔有守、克己奉公;還是以權謀私、濫用職權。所以年壯之人看他是否廉潔務實而能克制私欲。

清廉是被古人視為修身、慎行的基本要求,特別是對於官吏而言。清代在河南儀封,也就是現在的蘭考,有一名進士,名叫張伯行,在康熙朝做了江蘇巡撫。他為政清廉,為了禁止人們向他送禮行賄,就發佈了一道檄文。檄文上這樣寫道:“一絲一粒,我之名節;一釐一毫,民之脂膏。寬一分,民受賜不止一分;取一文,我為人不值一文。誰云交際之常,廉恥實傷;倘若不義之財,此物何來?”

所以古代的為官者,對自己的要求非常的嚴格。在取與不取之間,既表現出對百姓的態度和利害,也體現出自己為人的名節與價值。這篇檄文既簡潔又深刻,可以說是做人的金玉良言,為官的金牆鐵櫃。這位巡撫得到當地人民的擁護,被公認為“江南第一清官”。

所以,清廉關係到官員的道德操守。一個人能否守身如玉,不為物惑,不為利誘,關鍵就在於能否克制私欲、戒貪拒賄,做到“窮不易節,達不失廉”。行賄為什麼能夠得逞呢?就是看到人人皆有所好,所以是抓住了人的貪欲,不是貪財、就是貪色、不是貪名、就是貪利,總有一個放不下。所以徐元瑞在《史學指南•吏員三尚》中這樣講到:什麼叫尚廉呢?“尚廉,謂甘心淡泊,絕意紛華,不納苞苴,不受賄賂,門無請謁,身遠嫌疑,飲食宴會,稍以非義,皆謝卻知”。

要崇尚廉潔,就要做到“甘心淡泊”,淡泊以明志。“絕意紛華”也就是要避免玩物喪志,不能過分奢侈。“不納苞苴”,“苞苴”,古人借指禮物,不收受饋贈的禮品。不受賄賂,則“門無請謁,身遠嫌疑”,避免非義,這些才是為官廉潔的表現。

“其老者,觀其思慎,強其所不足而不逾”,觀察年老之人,看他是否思維慎密,並且努力彌補自己的不足而不逾越。這個“逾”。是和“踰越”這個“踰”是相通的。這個“不逾”就是《論語》中所說的“大德不逾閑,小德出入可也”的意思。就是在大的節操上,大的德行方面不逾越。在小的德行方面有一些出入是可以的。

“父子之間,觀其慈孝;兄弟之間,觀其和友;君臣之間,觀其忠惠;鄉黨之間,觀其信誠”。父子、兄弟、君臣,這被稱為“人之大倫”,人生最重要的三種倫理關係,這三種倫理關係都能處理好,才可以為人。而人能夠取信於鄉黨,那麼大呢?天下國家也都可以託付。父子之間看他們是否慈愛或孝敬;兄弟之間看他們是否和睦友愛;君臣之間看是否仁愛或忠心;鄉黨之間看他們是否誠實守信。

在《呂氏春秋》中也記載:“論人必以六戚四隱。何謂六戚?父母兄弟妻子。”衡量一個人,考察一個人。還要依靠父、母、兄、弟、妻、子這六種非常親密的親屬關係。也就是說,你要對一個人委以重任的時候,首先要向他父母了解,這個兒子對父母夠不夠孝敬,如果這個兒子在家不能孝敬父母,對父母沒有恭敬心,父母對他都不滿意。那麼他對外、對領導也肯定不能盡忠。為什麼呢?因為古人說“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他對父母不恭敬,對領導很恭敬,那一定是因為領導掌管著他的前途命運,對他來說,領導是對他有利益的人,所以他是有利害之心為人處世、待人接物,而不是以恩義、情義、道義的原則為人處世、待人接物。其次,你還要向他的兄弟了解一下,看他能不能夠尊敬兄長,幫助弟弟妹妹。如果一個人連自己最親近的兄弟姐妹都不能夠給予幫助,那他對朋友也好不到哪兒去。最後還要問一問他最親近的妻子兒女,因為這些人整日和他生活在一起,對他的生活習慣、毛病、習氣、缺點是最了解的。

我們學了傳統文化的人,經常說“家人難度”。說家人最難感化。什麼原因呢?原因很簡單,是因為我們還沒有讓家人真正地信服、心服口服、心悅誠服。還沒有做得讓他們感動,讓他們佩服的事,而且自己的毛病、習氣在親人面前袒露無疑。我們在外邊還可以裝模作樣,別人也考察不了那麼精微,但是在親人面前,所有的習氣都暴露出來了。所以能不能感動自己最親近的人,這是考察我們修養功夫的一個重要的標準。從這些我們也看出古人用人非常地謹慎,而且也非常有智慧。要首先通過六種最親密的親屬關係來考察一個人。

何謂“四隱”呢?“四隱”就是“交友、故舊、邑里、門廊”。“四隱”就是四種隱惡揚善,可以信任的關係。第一就是“交友”,他現在所交的朋友。第二“故舊”,就是他以前所結交的朋友。第三“邑里”,就是他的同鄉、鄰居等等。第四“門廊”,就是他的親信。通過這四種人就可以對他的過去、現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設之以謀,以觀其智;示之以難,以觀其勇”。後邊是講考察一個人有十三種考核的方法。考察一個人,首先要陳設給他謀略,從而觀察他的智慧;將困難擺在他的面前,從而考察他的勇氣。也就是要把危難的情形告訴他,或者說告訴他這件事很困難,觀察他是否勇敢,有沒有勇氣去擔當。所以現在我們特別強調領導幹部要有擔當精神,不能夠不擔當、不作為。

在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中,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北村有一位叫鄭蘇仙的人,他做夢來到了地府。看到閻王正在審查新到的人。這個時候,一個身著官服的人頗有氣勢地走進大殿。自稱為官所到之處只喝百姓一杯水,一生無愧於天地鬼神。閻王笑道:“設立官制是為了治理國家、造福百姓。要說不收百姓錢財的就是好官,那麼立一個木偶在公堂上,它連水都不喝一口,不是比你還廉潔嗎?”這個人就辯解說:“我雖然沒有什麼功勞,但也無過。”閻王說:“你一生處處所求,不外乎是保全自己。審辦案件時,你為了避嫌,不敢說話,豈非有負於民?辦理百姓之事,你怕麻煩,沒有上報朝廷,豈非有負於國?對於官員的政績應該怎麼看?無功便是過!”這個官員聽了之後,似有所悟,鋒芒頓減。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為官者“無功便是過”。由此可見,是否勇於擔當,這也是從政者的基本素養,也是觀人、選人時要考察的重要方面。

面對新冠肺炎疫情這一危難,領導幹部是迎難而上、奮勇前進,在危難面前敢於擔當,做防控疫情的逆行者,還是推諉逃避、溜之大吉,正是考驗幹部的試金石。習主席在北京調研指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時強調:“重大考驗面前,更能考察識別幹部。對表現突出的,要給予表揚表彰,大膽使用;對作風飄浮、敷衍塞責、推諉扯皮的,要嚴肅問責。”

古人說:“治本在得人,得人在審舉,審舉在核真。”識別和評價一個幹部不僅要看他怎麼說,更要看他怎麼做。不僅要看他平時的言行,更要看他關鍵時刻的表現。在危難面前的反應,最能展現一名幹部的擔當精神。所以習主席也多次強調“考察識別幹部,功夫要下在平時,並注重重要關頭、關鍵時刻。”所以這場疫情防控阻擊戰,既是對領導幹部素質和能力的一次重大考驗,也為了解、考察、發現優秀幹部提供了重要時機。

習主席說:“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在這場沒有硝煙的阻擊戰中,一大批黨員領導幹部聞令而動,挺身而出,搶救生命不遺餘力;守護健康不畏危難;防控疫情不避艱辛。有一批幹部在疫情防控工作中表現突出,得以火線立功。這體現了國家在重大危難和考驗中,選人識人的鮮明導向。就是通過重大危難,來選人識人。這可以說是“示之以難,以觀其勇”的觀人、用人方法在當代的繼承與發展。

“煩人以事,以觀其志”,勞煩他去處理各種事務,從而觀察他的理事能力。他到底有沒有辦事能力;能不能把事情辦好,不能光憑他表態,光看他的言語,而要讓他去試著治理各種事務,擔當一些工作。

在《新序》中記載,子路治理蒲縣三年,孔子路過這個地方,剛進入蒲縣的縣境,他就說:“子路治理得不錯啊,能夠恭敬、誠信。”進入了城鎮,他又說:“子路治理得不錯啊,他能夠盡忠職守,與民講求信用,而且寬容對待百姓。”到了縣衙,也就是辦公的場所,孔子又說:“子路治理得不錯啊,他能夠明察秋毫以審斷案件。”子貢聽了之後,手執著馬韁就問:“夫子還沒有看見子路,就已經三次稱歎子路治理得不錯,理由是什麼呢?可不可以講給我聽一聽?”孔子說:“我剛進蒲縣縣境的時候,看到荒地都得以開墾,田野修治得很整齊,溝渠都挖得很深,這是因為他恭敬而誠實,所以民眾才願意盡心盡力地耕種田地。到了城鎮,看到房屋的牆都築得很高大,樹木長得很茂盛,這是因為他對待民眾忠信而寬厚,所以人民做事就不敢苟且。到了縣衙,發現衙門非常清閒,這是因為他平時判案就能夠明察審斷,所以人民就不會輕易來申訴打擾。”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通過一個人所做的事,就可以觀察出一個人的理事能力和恭敬心。因為做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從中看到做事者的態度,只要你仔細去觀察,都可以觀察得出來。比如說《弟子規》中說:“字不敬,心先病。”當我們的心不恭敬的時候,看一看自己所寫的字就非常的潦草,別人認都認不清楚。有一位朋友曾經送給我一份明末清初的狀元的考卷。這個狀元叫趙秉忠,這個考卷的複製品。結果我們打開這個卷子一看,非常地驚歎。為什麼呢?因為狀元所寫的考卷,全都是一筆一畫的小楷字,非常整齊,沒有絲毫潦草,就好像現在印刷體印出的字貼一樣,大小勻稱、整齊,一筆一畫地非常清楚。對比現在博士生的考卷,你就知道,現在人的心浮氣躁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相比較而言,我們就能夠體會出古人的修養,他的心地確實非常的清淨。

“臨之以利,以觀其不貪”。這個“利”,包括財力,名利、福利等等。比如好的生活、工作條件、環境、各種利益。古人告訴我們:“見利思義,見得思義”。看到利益獲得現前的時候應該是什麼態度呢?首先想它符不符合道義,如果不符合道義,這個東西就不能夠取。所以讓他面臨利益的誘惑,從而觀察他是否貪婪,夠不夠廉潔。

“濫之以樂,以觀其不荒”。這個“樂”就是指歌舞、音樂,其實也泛指聲色犬馬之類的誘惑。這個“荒”有解釋為失,也有解釋為過度、過分的意思。使他過度地欣賞歌舞樂曲,也就是讓他過度地娛樂,從而觀察他是否不迷失、不沉湎。

《尚書》中說,你觀察一個人他以後有沒有發展,就看“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於此,未或弗亡。”對內興起了迷戀女色之風,而且也很過度;對外喜歡遊戲、打獵,也是沒有節制;還喜歡飲酒;沉溺於靡靡之音;住的房屋又高又大,牆上雕樑畫棟,雕刻著花紋,也是極盡奢侈。這怎麼樣呢?“有一於此,未或弗亡。”有一種在生活中出現了,那都沒有不滅亡的。

“喜之,以觀其輕”。讓他欣喜,從而觀察他是否輕佻。比如說對他說一些阿諛奉承、令人歡喜的話,讚歎他,看他是否因欣喜而輕浮。什麼叫輕浮?你看一浮就飄飄然了,這樣就失去了自知之明。

“怒之,以觀其重”。使他發怒,從而觀察他是否厚道、穩重。一個人為多大的事情發脾氣,他的心量就有多大。所以你看劉寬,他的心寬到什麼程度呢?有一次他穿好了朝服,帶好了官帽,時間還早,就在那等待上朝。恰好有一個奴婢給他送一碗肉湯,熱騰騰的,劉寬的夫人就想知道他的丈夫修養到底有多好,到底會不會發脾氣,所以就讓奴婢故意失手把熱騰騰的肉羹全都撒在他的朝服上,結果這件事發生之後,劉寬不僅沒有發脾氣,反而很關心地問:“燙到你的手沒有啊?”所以你看賢人君子他的反應,都不是考慮到“我”的利益受到了損害,你把“我的朝服”給弄髒了,而是考慮到對方有沒有燙到手。孔子下朝了,知道家裏失火了,馬上就問:“傷人乎?”不問馬,“傷到人沒有啊?”他沒有說:“我的馬有沒有傷到啊?”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對方身上。還有一次劉寬外出,遇到一個人丟了牛,他看到劉寬的牛,就覺得和自己的牛一模一樣,最後他就認定劉寬的牛就是自己的。結果劉寬就跳下車,自己走回家去了,也沒有生氣。過了幾天,這個丟牛的人找到了自己丟失的牛,又牽著牛上門去道歉。劉寬說:“天下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太多了,認錯也是情有可原的,還需要道什麼歉呢?”劉寬確實不會因為一點小事,甚至大事來發脾氣,就是沒有瞋心。

“醉之,以觀其失”。使他喝醉,觀察他是否失去恭慎的儀態。讓他喝醉酒,觀察他的行為有沒有過失。很多領導幹部,平時都是溫文爾雅、恭敬有禮、說話慢條斯理、有條不紊。但是喝了幾杯酒之後,就失去了領導的威儀,話也多了起來,不講分寸了,甚至還吐了一地,嬉笑怒罵全都來了;平時不敢做的事,也借著酒瘋敢做了,因而犯下了殺、盜、淫、妄種種過失。所以有人說戒酒最好的辦法,就是喝酒的時候自己不要喝醉,看看別人喝醉的醜態,就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後是什麼樣的了,這樣就很容易把酒戒掉。

“縱之,以觀其常”。放縱他行事,從而觀察他是否遵從慣常的行為準則。比如說有一些領導幹部,經常被一些老闆請去KTV、卡拉OK ,然後再去喝酒。喝酒之後還有很多的節目,在這些可以放鬆的場合,看看他是否能夠守住自己的節操,遵從慣常的道德準則,不去做邪僻之事。當然,一般人沒有這個定力,往往接受不了糖衣炮彈的考驗。所以《弟子規》上教導我們:“鬥鬧場,絕勿近;邪僻事,絕勿問。”知道我們自己的修養功夫不夠,所以對這些邪僻的、放縱的場合,要懂得遠離,保持自己的清淨心不受誘惑。當然,在考察一個人的時候,可以讓他有放縱的機會,然後檢驗他。如果遇到放縱的機會就浸淫其中,不能自拔,說明這個人的定力、修養、功夫都還很差。很多領導幹部就是在歡樂場中慢慢地放縱,走向了邪僻,養成了一些不良的習氣而不知不覺,結果習慣成自然。這些不好的習氣一旦染上,想改、想糾正就非常的困難了,比如說貪色、貪賭、貪酒等等都是如此。

“遠之,以觀其不貳”。就是疏遠他,從而觀察他是否忠貞不二。疏遠一個人,他可能會心生怨恨,而失去忠誠。如果你疏遠他,他還對你忠貞不二,這個才是值得信任的。

“昵之,以觀其不狎”。“昵”就是親的意思,“狎”就是親近而不莊重、違背禮。也就是你親昵他,從而觀察他是否輕浮失禮。

孔子他說,小人有一些特徵。什麼特徵呢?“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你對他太親近了,他就不恭順、不恭敬,失去了禮,就不莊重了;離他太遠了,他又心懷怨恨,這個就是小人的特點。

“複征其言,以觀其精”。“征”就是徵求、徵詢的意思。反復地徵詢他的言論,從而考察他的學問是否精深。

“曲省其行,以觀其備”。“曲”就是委曲。“備”就是具也,完備的意思。委曲地省察他的行為,從而觀察他的德行是否完備。就是方方面面在隱微、委曲之處觀察他的行為,你才能知道他的德行到底如何。

把以上這些都做到了,才能夠徹底了解一個人,這個就叫“觀誠”。我們今天的課就學習到這裏,我們下次再繼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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