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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書治要·國語》第3集

劉余莉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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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書治要·國語》第3集
2020-07-25

諸位同學,大家好!


今天我們繼續學習《群書治要·國語》,請看《楚語》。

這一篇選取了三個故事。第一個故事是楚靈王建造章華之臺,伍舉進行勸諫的故事。第二個故事講的是鬬且如何預見令尹子常的滅亡。第三是王孫圉論什麼才是真正的國寶。

我們看第一個故事:靈王為章華之臺,與伍舉升焉,曰:“美夫?”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聽德以為聰,致遠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高彤鏤為美。” 

伍舉,楚國的大夫,伍子胥的祖父。升,登。服寵,寵祿,祿位的祿。服寵,以賢受寵服。君主使賢德之人接受祿服,也就是表彰任用賢德之人。丹楹,楹,柱,柱子的柱。塗以赤色,故曰丹楹。桷,榱。榱又是什麼呢?方曰桷,圓曰椽,方形的椽子叫桷。

楚靈王修建章華臺,和伍舉一起登臺,說:“這高臺美吧?”伍舉回答說:“臣聽說,做國君的以任用表彰賢德之人為美,以安撫人民為樂,以能傾聽納受有德之言為聰,以能使遠方之人歸附為明,沒聽說過是以土木建築的高大,用朱漆塗柱,在桷雕花為美的。”

楚靈王一開口,就炫耀章華臺的華美,這就是沒有文化的結果。我們學習歷史,可以看到,作為國君,要治理好國家,應該注重從四個根本方面去努力。修身為本,教學為先,愛民而安,好士而榮。君主修身有成,才能夠以身觀身。耳聰目明,傾聽納受有德之言。教學為先,才能夠使近悅遠服,使近者心悅誠服,使遠方之人前來歸附。愛民,才能夠使民眾安樂,當然,愛民還包括教民。如果富而不教,會富而不樂,貴而不安,甚至牢騷滿腹,怨聲載道,看這個不喜歡,看那個也討厭,不知“行有不得,反求諸己”,更談不上感恩戴德。比如說我們看西方很多發達國家,對鰥寡孤獨者就是老弱病殘幼,給予了特別的照顧。但是這些人沒有感恩之心,甚至還做出一些手段來獲取政府更多的資助。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問題,就是因為忽視了對民眾的教育。民眾對於國家的付出,還有這些福利政策都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還淨挑毛病。所以,愛民必須教民,提升他的道德修養和境界,幫助他明明德。好士,就是尊賢。只有尊重賢者,重視人才,才能夠形成人才匯集的局面,眾志成城。

在《墨子》中,曾經針對建造宮室有一段專門的論述。他說:“聖王作為宮室,便於生,不以為觀樂也。”聖王建造房屋宮室是便於生活的,而不是為了讓人觀賞的。“故節於身,誨於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財用可得而足。”聖君自身節儉,並以此教育人民,因此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得到治理,財物用度都能夠得到滿足。

“當今之主,其為宮室則與此異矣。”如今的君主建造宮室就與此完全不同了。他們是怎麼做的?“必厚斂於百姓,暴奪民衣食之財,以為宮室臺榭曲直之望,青黃刻鏤之飾。”他們一定會向百姓大量徵收財物,兇殘地掠奪百姓用於衣食的資財,用來建造宮室臺榭、曲直交錯的景觀和彩繪雕刻的裝飾。“為宮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國君建造這樣富麗堂皇的房屋,左右親近的臣子也都紛紛效仿。“是以其財不足以待凶饑、振孤寡,故國貧而民難治也。”這樣做導致的結果,就是國家的財物不足以用來防備饑荒,救濟孤寡,所以國家貧窮,百姓難以治理。所以墨子最後得出結論說:“君誠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也,當為宮室不可不節。”如果國家的在位者,領導者確實想要天下太平,憎惡天下混亂,建造宮室就不能夠不節儉。

墨子的這一段論述,把建造宮室臺榭的節儉與奢華提高到關係到國家興衰成敗的高度來認識。這一點也為有識之士所共同贊成。歷史上的君主,一旦出現這方面的奢侈,臣子們也都會極力勸諫。這一點也值得我們現代人加以借鑑。就像有一些地方政府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去搞形象工程、政績工程,包括建造豪華的政府辦公大樓。看起來富麗堂皇,讓人一看,感覺這個地方好像多麼富裕,而實際上地方政府卻負債累累,無力償還。

《後漢書》中說:“上之化下,猶風之靡草。今上無去奢之儉,下有縱欲之獘。”在上者對下面的人的影響,就像風能夠把草吹倒一樣。風向哪邊吹,草就往哪邊倒。如果在上位者不去奢從簡,那麼在下位的人必然會有縱欲的弊病。

在《史記》中也記載:“堯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當堯在治理天下的時候,所住的房屋非常簡陋,茅草蓋的屋頂不加修剪。櫟木做的椽子也沒有砍削。沒有過多的裝飾,非常質樸。

一些人聽了之後,可能會說那是因為過去生產力不發達,物質不夠豐富,所以才不得不節儉,而現在生產力提高了,物質生活水平也大大提高了,所以沒有必要像以前那樣提倡節儉了。確實我們看到了物質生活還有生產力水平,相對於傳統社會,是大大地提高了,但是生產力的提高對環境的破壞,還有對地球資源的掠奪,也和以前不能相提並論了。

現在環境問題和生態問題越來越嚴重,而生態危機的根源,正是因為人們過分膨脹的欲望和地球有限的資源,有限的承載力之間構成了一種矛盾,這種矛盾是因為人的欲望越加的膨脹而不可避免,不可調和,這才是環境問題的根本所在。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看到現在災害也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嚴重,人的生活品質和生活環境也變得越來越惡劣。

我們經常有一個故事,講一群山羊去集體自殺了。人們很好奇:山羊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集體自殺呢?結果一調查才發現這群山羊並不是想去集體自殺,他們只不過是在草原上吃草而已。但是為了吃到比別的山羊更加鮮美的水草,就有一些山羊跑到別的山羊前面去。因為前面的草沒有動過。落後的山羊也不甘示弱,他們也會跑到他們的山羊的前面再去吃更加豐美的水草。結果這群山羊你追我趕都毫不示弱,莫名其妙地就在草原上奔跑起來,最後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就忘記了去吃草的這個最初的目的,跑到山崖面前收不住腳,最後給人的印象就是集體跳崖自殺了。這個故事非常有啟發性,提醒我們作為人,有理性的人,不能夠像動物界的山羊那樣,為了競爭,為了盲目地發展而不惜污染了空氣、污染了水,甚至污染了地下水。結果,我們說“發展的目的是為了不斷滿足人們提高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的需要。”但是人要生存,最起碼的物質需要就是新鮮的空氣和乾淨的水。現在這些都不能夠獲得了,請問我們發展的目的何在?這就是讓我們去思考,避免盲目地競爭所導致的對資源生態的過度開發和破壞,不可持續的發展。所以我們才提出“可持續發展觀”。

我們讀《群書治要》有什麼好處呢?它就是讓人們建立一種共同的是非,善惡,美醜的標準。我們到底應該提倡什麼,反對什麼。到底什麼是榮?什麼是恥?是以建造奢華的辦公大樓為榮?還是以勤儉為榮?大家讀了之後,就達成了共識。我們翻開《群書治要》發現,它沒有太多具體的政策,制度,方法,它講的就是道理。你把道理明白了,人們達成了共識,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中國古人說“理得心安”,道理明白了才會心比較安定。領導幹部讀《群書治要》,就成為有文化的人。 “文化”一詞,古代是由兩個字構成的,就是“以文化人”的意思。文就是文章、文字、禮樂、曲調等等。比如說,我們讀了這首詩,看了這篇文章之後,使我們的氣質發生變化,行為方式有所改變。這就叫“文化”。古人說讀書貴在變化氣質。如果我們讀了《群書治要》形成了一種正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提升了自己的德行,使人變得文質彬彬,這就是文化的力量。

比如說,現在的富貴之人,誰都不願意被人稱為暴發戶或者土豪,都希望人家稱自己是貴族,有幾分貴族氣質。讀了《群書治要》之後你才知道,貴族他有什麼樣的表現呢?暴發戶有了錢之後就拿著錢去驕奢淫逸,購買豪華別墅,建造亭臺樓閣,雕樑畫棟。當然了,還有買名牌的衣服,名牌的汽車,名牌的化妝品,名牌的佩飾,名貴的手提包等等。總之一句話就是在競奢鬥富,就是不知道該把錢用在哪里。而貴族即使有了錢,仍然過著很簡樸的生活,拿著錢去興辦教育,救濟窮苦。就像我們早年下南洋的那些華人,他們掙了錢之後,知道白手起家掙錢不容易,掙錢之後,自己仍然保持著勤儉的作風,但是慷慨資助祖國的建設,特別是建設了很多的學校,能夠幫助貧窮的孩子上學,這就叫貴族。所以土豪和貴族差得很多,因為什麼呢?因為沒有讀經典,沒有受過文化的薰陶。

“先君莊王為匏居之臺,高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先君是以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疲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官煩也,數年乃成,臣不知其美也”。

莊王,楚莊王,靈王的祖父,春秋五霸之一。

高不過望國氛:“氛”夾註解釋為“祲氣也;氛,祲皆惡氣也”,“祲氛”都是凶象,都是惡氣。氣也有吉凶,凶曰氛,吉曰祥。凶氣稱為氛,吉氣稱為祥。

大不過容宴豆,夾註說:“言宴有折俎籩豆之陳”。什麼是折俎?折俎就是折骨。賈公彥疏:“凡節解牲體皆曰折,升於俎,故名折俎。”就是肢解。犧牲,祭祀用的牲畜,把它肢解之後升到盛放犧牲的祭器俎之上,叫折俎。俎是祭器,用來盛放牲體,犧牲的肢體。籩豆,禮器,竹曰籩,木曰豆。徵發,徵,召也。發,謂興舉眾事,徵發,就是徵召興辦的意思。

這段話是講:“先君莊王建造匏居臺。高度僅夠觀望國內的氛氣,也就是惡氣;大小僅夠宴飲時擺放籩豆等禮器;所用木材不妨礙國家的守備;財物不勞煩官府,也就是財用不從國家的府庫支出;用工不耽誤民眾農時,都是在農閒的時候才來建造;官員不更改上朝的常規。先君莊王正是靠著這些做法來消除禍亂,戰勝敵國,而天下諸侯也都不會反感。而今君上建築這高臺,國家民眾都精力疲憊,財力耗盡,收成大受影響,官吏煩亂不堪,因為要為這個事情徵集調遣人力或物資,所以官吏也煩亂不堪。經過數年才完成,臣實在不知道它美在哪里?”

看了這段話,讓我們感受到古代的君王如果做事有差錯,還有忠臣能夠犯顏直諫。但是現在如果領導者想要做一個,比如說,政績工程、形象工程,下邊的人恐怕都是隨聲附和,沒有人敢勸諫。我們看一些地方政府大搞政績工程,形象工程,和這段的論述有相似之處,使民眾精疲力盡、財力耗盡,甚至還要佔用耕地,污染環境,使收成大受影響。有的官員因此大撈一把,腐敗不堪。有的官員為此事徵調人力或物資,煩亂不堪。經過好幾年才建成,甚至有的都沒有建成,留下了一些爛尾工程,實在不知道它美在哪里?

“夫美也者。上下外內小大遠邇皆無害焉。故曰美也。若於目觀則美,財用則匱,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君安得肥?”

瘠,奉養薄也。封,豐,豐厚。為,有,也就是說,何美之有?肥,饒裕,富裕。

所謂美,是指無論對上下,內外,大小,遠近都無害,這才叫美。如果眼睛看著很美觀,卻耗費財物,聚斂民財來厚待自己,而使民眾貧困,這算什麼美呢?治理國家的人,本應和民眾共處,如果民眾貧困,國君怎麼會富裕呢?意思說國君不能夠獨自富有,而且還有禍患來到。民眾貧困,國君怎麼會獨自富有?這也是傳統文化的一貫觀念,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論語》中記載,有一年穀物收成不夠好,魯哀公因為年成不好,費用不足,便問孔子的弟子有若,應該怎麼辦?有若怎麼回答的?有若就說:“為什麼不推行徹法來徵稅?”也就是只徵用十分之一的稅,這也是古往今來一貫的稅法。夏朝用貢法,殷朝用助法,周朝用徹法,其實都是徵十分之一的稅,但是法久就有了弊端。在實行井田制的過程中,好的土地大家都爭著要,不好的土地才留給國家,所以除了井田之外,另外再加一分的稅,這就是二了,也就是十分之二的稅了。魯國自魯宣公十五年改變了稅制,徵稅十分之二,孔子作《春秋》,把這段也記了下來,認為不符合禮。這種稅制一直到魯哀公的時候也沒有改變。所以這個時候有若就建議他,實行十分之一的徹法來收稅。哀公就說了,他說:“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他的意思說,徵收十分之二的稅還感覺到費用不足,怎麼能恢復到十分之一的稅制?又去了一半,就更不足了。有若怎麼回答的?有若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有若的意思是說,百姓如果富足了,就可以認為是君主富足了,即使君主的用度有小小的缺乏,也不害其可謂足也。改變稅法,稅收反而減少,有若何嘗不知呢?但是魯君稅收的大部分,都是由季氏等三家大夫中飽私囊。魯哀公因為政權被三家把持,他自己有一肚子的牢騷,又無計可施。所以怎麼辦?就只求自己享受,活一天就享受一天。這是糊塗,他不懂得道,也沒有辦法給他講清楚。人的福報其實都是有一定的,福享盡了,就會受苦。人的壽和祿也是一定的。但是魯哀公卻不懂得這個道理,也沒有辦法給他講得太明白。當時的這種積弊不除,縱使向農民徵收再多的稅,魯哀公的收入也增加不多,還是不夠用。徒徒使民眾更加貧困而已,與其說兩無實益,就不如減稅。所以有若說:“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在皇侃的《論語義疏》上引江熙說:“為家者,與一家俱足。乃可謂足。豈可足一己而謂之足也。”意思是說統領一家的人,要和一家人都富足,才稱得上是足。如果只是滿足一己之私欲,怎麼能夠稱得上是足呢?中國古人都有這種家族的觀念。他去奮鬥努力工作,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家族。老的時候,由家族來養老,他感覺到很安心,老的時候也沒有後顧之憂。而且每一個人都是為這個家族而貢獻,富裕的就可以救濟窮苦的,貧窮的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收入不夠。比如說孩子沒辦法上學,吃穿不夠用,老人沒有養老,因為什麼?因為整個家族會來調配,這樣人人都身心安穩,這就是一種家族式的方式。現在這種血緣基礎上的大家族沒有了,大部分人還是生活在公司、單位、企業、集體之中,實際上就可以把企業、單位、集體變成一個和睦的大家族,人人都為了這個家族而工作而奮鬥而努力,企業單位來幫助員工養老育幼,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這樣文化的精神就是可以承傳。

古代的家族之所以能夠承傳,最關鍵的是它是一種道義的結合,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仁臣忠的教育,如果拋棄了五倫八德的教育,即使是兄弟之間也會起紛爭,就像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所以家族企業承傳的關鍵並不在於血緣,而在於教育。教育讓人人都有道義,人們接受了教育,都以道義相處,家族才能夠興旺,事業才能夠辦好。作為國君,當然也包括作為企業單位的各級領導人,都應該有這種認識,要與民眾共處,如果民眾貧困,國君怎麼可能獨自富有呢?不僅不會富有,而且還將有禍患。

“故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臺,不過望氛祥。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官寮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美而為之正,楚其殆矣。”

臺榭,積土為臺,四方而高曰臺。臺加木為榭,臺上架木為屋,叫榭。榭,無室曰榭,臺上只有大殿而無室叫榭。講:講習。軍實:車馬、弓矢、戎兵是也,泛指兵戎之事。氛祥:我們剛才有提過,凶氣為氛,吉氣為祥。觀察氛祥,觀察吉凶。穡地:稼穡之地,莊稼地、農田、耕地。瘠磽:磽,硧。硧,磨石。瘠磽,說明土地貧瘠,堅硬,不肥沃。官寮:寮,我們一般講的官僚的“僚”,官的意思。臨:監,視察督導。四時,四季。

“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有一個夾註,“臺,所以望氛祥而備災害,榭,所以講軍實而禦寇亂,皆所以利民也。”古人建臺是用來觀望凶兆或吉瑞的雲氣,進而防備災難與禍害。榭是用來講習兵戎之事,進而抵禦外患與內亂,這兩者都是有利於民眾的,不是為了觀賞美觀而建的。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因此先王建造臺榭,榭不過是用來講習軍事,臺,不過是用來觀望吉凶之氣,它不佔用農田,其建造不耗費國庫財政,工程不煩擾官吏政務,工時不耽誤四季農耕,挑貧瘠無用的土地在那裡建造,固城剩下的木材才會用來修蓋。官員在閒暇時間,才前來監督指導。趁著四季的農閒時間,讓民眾來動工興建。修建臺榭,原本是要讓民眾得到益處,沒聽說是要讓百姓財用匱乏的。如果君上要說這座臺很美,並以此作為正道,楚國就危險了!”

《尚書》中說:“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於此,未或弗亡。”其中就談到了“峻宇雕牆”,房屋建造得又高又大,很莊嚴,牆上還雕飾著各種各樣的花紋圖飾,說明裝飾得很奢華,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就避免不了滅亡了。所以明君他都提倡簡約,不提倡奢華。

在《貞觀政要·論儉約》中,記載著唐太宗的一些故事,足以看出太宗皇帝很善於汲取歷史的經驗教訓來治理國家,約束自己的行為。在貞觀初年的時候,唐太宗對侍臣說:自古以來,帝王凡是要大興土木,都必須要順應民心。從前大禹鑿九山,通九江,耗費的人力巨大,但是卻沒有人抱怨,為什麼?因為這是民心所向,反映了百姓的意願。秦始皇營建宮室,人民都反對,因為秦始皇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違背了民心。朕現在想造一座宮殿,材木等都已經準備就緒了,但是想想秦始皇的教訓,決定不再興建了。古人曾說:不要做無益的事情而損害了有益的事。見不到引起貪心的東西,心就不會被擾亂。“不作無益害有益,不見可欲,使心不亂。”由此可知,見到那些誘人之物,心就容易被污染。像那些精雕細鏤的器物、珠寶玉器、服裝玩物,如果縱情享受,滅亡的日子立刻就會到來。他還要求自王公以下宅第,車服,婚嫁,喪葬等等,如果用度超過了規定而過於奢華都要一律禁止。從此二十多年社會風俗都崇尚儉樸,衣服沒有錦繡,物質富饒,百姓沒有出現挨餓受凍的情況。

貞觀二年,有公卿上奏皇帝說:“依照《禮》,夏季最後一個月,可以居住在建在高臺上的樓榭。現在暑天未退,秋季的連綿大雨剛剛開始,皇宮低下潮濕,請陛下營建一座樓閣來居住。”唐太宗怎麼說的?他說:“朕確實有氣力衰竭的病,不適宜居住在低下潮濕的地方。但是如果同意了你們的請求,浪費實在太多。從前漢文帝想建一座露臺,但是要花費相當於十戶百姓人家的費用,於是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朕的德行比不上漢文帝,而耗費的財物卻要超過他,難道這是作為民之父母的國君之道嗎?”所以儘管公卿再三上書奏請此事,唐太宗終究都沒有答應。正是太宗皇帝能夠節制自己的欲望,不為滿足自己的私欲而損害百姓的利益,所以才創下了“貞觀之治”的一代盛世。盛世都有它的規律,衰亡之世也有衰亡之世的規律。

在《貞觀政要·論君道》上也記載,在貞觀元年,太宗對侍臣們說:“朕每思傷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禍。若耽嗜滋味,玩悅聲色,所欲既多,所損亦大,既妨政事,又擾生民。且複出一非理之言,百姓為之解體,怨讟既作,離叛亦興。朕每思此,不敢縱逸。”唐太宗說:“朕常常想,能傷害自身的東西並不是在身外,而是由於自身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不良嗜好,才釀成災禍。如果一味地講究吃喝,沉溺於聲色,欲望愈多,損害也就越大,既妨礙政事,又擾害百姓。如果再說出一些不合理的話來,就更加會弄得人心渙散,怨言四起,眾叛親離。每當朕想到這些,就不敢放縱享樂,貪圖安逸。”太宗皇帝他確實是從自己的修身做起,所以才能夠有盛世出現。

魏徵聽了他的話怎麼回答的呢?他說:“古代聖明的君主,也都是先從自身入手,才能遠而推及一切事物。過去楚莊王去請教詹何,問他治理好國家的要領。詹何卻用加強修身的方法來回答。楚莊王問他,治理國家該怎麼辦?詹何說,沒有聽到過自身修養好而國家卻混亂的。陛下所明白的道理,實在很符合古人所說。”這就是明君賢臣,他們共同閱讀經典,才能夠達成一致,見和同解。這是我們學習的這一段,我們看第二個故事。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子常與之語,問畜貨聚馬。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見令尹,問畜聚積實,如餓豺狼,殆必亡者。”鬬且,且念居,也是楚國的大夫。“廷見”據王引之所說:“廷”當作“迋”的訛字,“迋”,前往。令尹,楚相稱令尹,子常是子囊之孫,名囊瓦。“畜聚”,“畜”,就是“積”的意思。

這段話是講,鬬且去見令尹子常,子常和他談話,問怎樣多積財寶,多得好馬。鬬且回來告訴他的弟弟:“楚國大概要亡國了,即使楚國不亡,楚令尹也一定不會免於災禍,我去見令尹,令尹問我聚斂財富的事,活像一只饑餓的豺狼,恐怕是一定要亡了。”你看有道德學問的人,看一個人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就能夠預測出他未來的結果。什麼原因呢?其實並不是因為這些人有特異功能,或者說所謂的神通,而是因為他們經常讀聖賢經典,他知道這個道——恒常不變的規律,他一看這人不問怎麼樣治理國家,而是問怎麼樣聚斂財富,就知道它要滅亡了。

昔鬬子文三舍令尹,無一日之積,恤民之故也。成王每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對曰:“夫從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惡富也。”故莊王之世,滅若敖氏,唯子文之後在,至於今為楚良臣。是不先恤民而後己之富乎?

“無一日之積”,積,儲,積累儲蓄。“每出子文之祿”,出,高出、超出。複,返,返回。庇,庇覆、庇護。曠,空匱、匱乏。“勤民以自封”,勤,勞苦。封,使自己豐厚。“故莊王之世,滅若敖氏,唯子文之後在,至於今為楚良臣。”莊王是成王之孫,若敖氏是子文的族,子文的族姓就是若敖。在魯宣公四年,子文的弟弟子良的兒子鬬椒為亂,楚莊王滅了若敖氏之族。子文的孫子箴尹克黃出使齊國返回到楚國之後,自己到司法官員那去請求治罪,莊王想到子文治理楚國有功,於是就說“子文無後,何以勸善?”“如果子文都沒有了後代,怎麼能勸勉人們向善呢?”於是就“使復其所”,沒有降罪於他。子文的後代子孫,到了楚昭王的時候為鄖公,仍然很興盛。

這段話是說,當年鬬子文三次辭去令尹的職務,家裡連一天的生活積蓄都沒有,這是他體恤百姓的緣故啊!成王每次要增加子文的俸祿,子文一定跑掉,直到成王停止給他增加俸祿,他才返回朝廷。有人對子文說:“人活著就是求富貴,而您卻逃避它,這是為什麼呢?”子文回答:“為政者是庇護百姓的,百姓的財物匱乏,而我卻得到了富貴,這是使百姓勞苦來增加我的財富,那麼我離死亡也就不遠了,我是在逃避死亡,不是在逃避富貴。”所以楚莊王在位時,滅了若敖氏家族,只有子文的後代活了下來,直到現在還做著楚國的良臣。這不就是體恤民眾為先,自己富貴在後所得到的厚報嗎?這就是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和子常的做法是恰恰相反,子文看到百姓窮困,自己不願意單獨富貴,他的行為也是庇廕了後代子孫。接著看下一段:

“今子常,先大夫之後,而相楚君,無令名於四方,四境盈壘。道殣相望,是之不恤,而畜聚不厭,其速怨於民多矣。積貨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期年,子常奔鄭。”

“四境盈壘”,盈,滿,佈滿。壘,軍事壁壘。在《禮記·曲禮》中說,“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為什麼“四郊多壘”就是卿大夫的恥辱呢?鄭玄註曰:“辱其謀人之國不能安也。壘,軍壁也。數見侵伐,則多壘”因為總是謀取別人的國家,所以自己也不得安寧。壘,軍事壁壘。“數見侵伐”,總是被侵略征伐,所以才建了很多壁壘。道殣,道冢,路旁的墳墓叫“殣”。蓄,積。“速怨”,速,召,招來怨恨。“期年”,一年。

“如今令尹子常是先大夫子囊的後人,輔佐楚君卻沒有好的聲譽。國境四周壁壘林立,路旁的墳墓毗連相望,說明餓死在路上的人很多。這樣他都不去體恤民眾,卻一心想著聚斂財富,貪得無厭,他從民眾那裡招來的怨恨很多了!積蓄的錢財越多,積聚的憤恨就越厚,不滅亡還等什麼呢?一年以後,子常就逃到了鄭國。”

這說明果然不出鬬且所料。有道德學問的人,看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就能夠預判出他的結局。中國自古以來就強調,得人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在《說苑•建本》中記載:齊桓公曾經問管仲:“君王要重視什麼?”管仲回答說:“要看重天”。桓公就仰望著天,管仲說:“所說的天,不是指蒼蒼茫茫的天空。當君王的,要把老百姓看作天,給予百姓恩賜就能社會安定,幫助百姓就能國家富強。非難百姓天下就會危險。違背百姓國家就會滅亡。”《詩經》中說:“人而無良,相怨一方。”百姓埋怨他們的官員,最後不滅亡的,從來都沒有過。

唐太宗就明白這道理,所以他能夠節制自己的欲望而愛護人民。在《貞觀政要·論君道》中就記載,唐太宗說:“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啖腹,腹飽而自斃。”這個形容得非常恰當,他說:“為君之道,必須先使百姓能夠生存,安居樂業,如果損害百姓的利益來奉養自身,這就像什麼呢?就像割了大腿上的肉來填飽肚子一樣,確實肚子填飽了,但是終究會亡身。”

在《群書治要·新語》中也講“治以道德為上,行以仁義為本,故尊於位而無德者絀。富於財而無義者刑。賤而好道者尊,貧而有義者榮。夫酒池可以運舟,糟丘可以遠望,豈貧於財哉?統四海之權,主九州之眾,豈弱於武力哉?然功不能自存,而威不能自守,非貧弱也,乃道德不存乎身,仁義不加於下也。故察於利而惛於道者,眾之所謀也。果於力而寡於義者,兵之所圖也。”

這句話其實特別值得美國人學一學。這句話是說,治國要以道德為上,行為要以仁義為根本,對於權位尊貴但缺乏德行的人會被罷黜。富有財產但不講道義的人遭受刑罰。地位低下但喜好道德的人受人尊重。家境貧寒但不失仁義的人榮光。商紂王的酒池可以用來划船,糟丘(酒糟堆的山丘)可以登高遠望,這難道還算是貧困嗎?擁有統領四海的權柄,主宰著九州的百姓,這難道說是武力弱小嗎?然而論功業卻不能夠保全自身,論威勢卻不能守住社稷,這絕對不是由於貧困、弱小的緣故,因為什麼?恰恰是由於自身缺乏道德、對百姓不夠仁義的緣故。所以,明白如何賺錢,卻不明白道理的人,必然是眾人所謀取的對象。敢於使用武力卻缺少仁義的人,必定是戰爭圖謀的對象。

商紂王天姿聰穎,口才也很好,辦事敏捷,力氣也超過常人,能空手和猛獸搏鬥。他的智慧足以應對臣下的勸告,他的言辭足以用來掩飾自己的錯誤,但是他驕奢淫逸,不聽勸諫,每日和妲己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有忠臣來勸諫,他還給以嚴懲。最後沒有人敢勸諫了。周武王弔民伐罪,最後他穿著寶玉為飾的衣服投入火中,自殺身亡。

身為一國之君,商紂王擁有這麼大的地盤,也擁有強大的軍隊,卻製造非常殘酷的炮烙之刑來殘害百姓,他沒有道德,不講仁義,最終逃不過滅亡的命運。這些歷史經驗都為我們闡述了“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勢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無言。”的道理。所以,人要使自己的事業,企業,國家能夠長久地保持昌盛不衰,必須講求道義,講求仁義,這才是決定個人,企業,國家興衰成敗最重要的因素。如果一味地聚斂財富,損人利己或者為富不仁,積財喪道,結果都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都是歷史給我們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我們再看第三個故事,“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相,問於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對曰:‘然。’”

聘,聘問。《禮記·曲禮下》,“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同樣是諸侯國君,他派遣大夫,去問於另一個諸侯,叫聘。饗:《玉篇》解釋“設盛禮以飯賓也”,置辦盛大的禮儀來宴請賓客,宴饗之禮。相:佐也,佐主人之禮,輔佐主人來待客。珩:繋在佩玉上部的橫玉。

楚國大夫王孫圉到晉國聘問,晉定公設宴招待他,趙簡子佐助招待的禮儀,趙簡子就問王孫圉說:“楚國的白珩還在嗎?”王孫圉回答:“還在。”

簡子曰:“其為寶也幾何矣?”曰:“未嘗為寶,楚之所寶者,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於諸侯,使無以寡君為口實。”

訓辭:外交辭令。寡君:臣下對別國謙稱本國的國君。口實:詆毀取笑之資。

趙簡子又問:“白珩作為國寶,有多少世了?”

王孫圉怎麼回答?王孫圉說:“敝國從未視其為寶。被楚國視為國寶的是觀射父,他能制定外交辭令,來與各諸侯國交往,使別國不得隨意詆毀我們的國君。”

下面接著說“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敘百物。以朝夕獻善敗於寡君,無忘先王之業。又能上下悅於鬼神,使神無有怨痛於楚國。”

左史倚相,楚國的左史。《禮記•玉藻篇》記載“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左右史官,一個是記事,一個是記言。訓典:先王典章制度之書。

“怨痛”:痛,疾,“怨痛”,怨恨。

他說:“還有一位左史倚相,能夠陳述先王典章制度,使各種事物都有條理,並隨時向國君提供前代興衰成敗的實例,使國君不忘記先王的大業,又能取悅於天地鬼神,使神靈對楚國沒有怨恨。”說明楚國不以這些珠玉為寶,而是以賢人為寶,這是楚國的一個傳統。

在《新序》中也記載著一個類似的故事。秦國要去討伐楚國,在討伐之前,先派使臣去看一看楚國有什麼寶器,探聽一下虛實。楚王聽說之後,就把令尹子西召過來了,問道:“秦國要觀一觀我們國家的寶器,我們國家的和氏璧,隋侯珠是不是可以拿出來給他們看一看呢?”令尹子西回答說:“我不知道。”,他也拿不定主意。楚王又把昭奚恤召來了,問他這件事怎麼辦?昭奚恤說:“秦國是想看一看我們的政治得失而另有企圖。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寶器是賢德的臣子,像珍珠、玉器這樣的玩好之物,算不上國家最寶貴的東西。”楚王聽他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就派昭奚恤來應對這件事。

昭奚恤怎麼做的?他在東面設立了一個高臺,在南面建了四個高臺,在西面也建了一個高臺,秦國的使者到來時,昭奚恤對他說:“您是我們國家的貴客,請到東面的上位就座。”然後又請令尹子西、太宗子敖、葉公子高、司馬子反依次坐在南面的高臺上。昭奚恤自己坐在西面的高臺上,他對秦國的使臣說:“您想看一看我們國家的寶器,楚國的寶器就是賢德的臣子,能夠治理百姓,充實倉庫,使百姓各得其所,有令尹子西在這裡。手裡拿著珪璧出使諸侯,能夠化解彼此之間的仇怨,結交兩國之間的友誼,使雙方沒有戰爭的憂患,有太宗子敖在這裡。能夠保衛國土,謹守邊疆,不侵犯鄰國,鄰國也不侵犯我國,有葉公子高在這裡。能夠治理軍隊,整修軍器裝備,抵禦強敵,手裡拿著戰鼓激勵百萬的民眾,他所任用的人都可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有司馬子反在這裡。能夠緬懷先王霸業所成就的功績,並吸取治理動亂的經驗,有我昭奚恤在這裡,請您盡情觀看。”

秦國的使者一看,驚訝得無言以對,回去之後就向秦王稟告:“楚國還有很多賢德的臣子,這個時候出兵攻打它還不是時候。”結果,秦國就沒有敢去征伐楚國。可見,一個國家人才濟濟,別的國家就不敢輕易冒犯。當然我們要知道,古人講賢人,說明國家的強盛,既需要能夠使國家富國強兵的軍事人才,包括科技人才,也需要使人心凝聚、上下齊心的教育人才。古人說“上下同欲者勝。”怎麼使上下同欲?必須要靠教育,能夠言傳身教,從事道德教育的人,這樣的人應該受到國家特別地重視,因為正是他們的言傳身教,可以起到長善救失的作用,使人心向善,上下齊心。   

“又有藪曰雲,金木竹箭之為生也。龜珠齒角,皮革羽毛,所以備賦以戒不虞者也。所以供幣帛,以亨於諸侯,寡君其可以免罪於諸侯,而國民保焉,此楚國之寶也。”

藪:《禮記·月令》上解釋“山林藪澤。”孔安國註說“大澤曰藪”。孔穎達《禮記正義》說“大澤曰藪者,以有水之處謂之澤。旁無水之處謂之藪。”

在楚國有一個雲夢澤,雲夢澤又稱為藪。藪和澤有什麼區別?就是有水的地方稱為澤,旁邊無水的地方稱為藪。

雲夢澤在現在的湖北省。皮:虎豹之皮,可以做茵鞬,盛弓的器具。革:犀兕之皮,可以做甲胄。羽:鳥羽,可以做旌,旌旗。毛:旄牛尾,所以注竿首,可以用旄牛尾裝飾旗杆。虞:度,“不虞”,不測。幣帛:幣,財幣。帛,綢緞等絲織品。幣帛泛指古人用來饋贈的禮物。

“又有一個大湖叫雲夢澤,盛產金屬、木材、竹子和弓箭,還有龜甲、珍珠、象牙、獸角、虎皮、犀革、鳥羽、旄尾,這些東西或者作為軍備以預防不測,或者用作禮品以饋贈諸侯,酬謝來賓。這樣寡君就不會獲罪於諸侯,而敝國的社稷和人民也就能得以安定,這些才是楚國的國寶。”

楚國除了以賢人為保,還以自然資源為寶,自然生態環境和資源確實應該特別重視保護,這也就是我們習總書記所提出的“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特別是在消費主義盛行的時代,更應當認識到生態保護的重要性。

古人有天人合一的理念,他們深刻地認識到人的生存發展離不開天地自然的賜予,所以對天地自然要懷有敬畏之心,感恩之心,並且通過祭天之禮來提醒人們按照天道自然的規律來生產,生活,敬畏天地自然的規律。像萬物的生長都有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過程,對於自然資源的獲取也要符合這一規律,不能過度索取,採取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的發展方式,要給自然這些動物植物萬物生長充足的時間和空間,這樣才能夠反過來有利於人類自身,為子孫後代也留下良好的生存環境和發展資源。

我們經常把大地比作母親,說明大地是人類賴以健康生活的家園,人類的生產生活資源都離不開地球的供給,但是如果人缺乏環境保護的思想,就會把大地變得傷痕累累,滿目瘡痍,不堪重負。現在由於溫室效應,全球變暖,南北極的冰川都在迅速地融化,導致空氣,土壤,水資源也被嚴重污染,資源在匱乏,物種在消失,土地在沙化,耕地在減少。所以,習總書記在吉林四平考察時特別強調,說“要採取最嚴格的耕地保護制度,像保護大熊貓一樣保護耕地。”這些觀念是我們在發展中特別要注意的。由於人對自然的過度索取以及錯誤的生活生產和消費態度,使得自然災害也與日俱增。古人認為人與天地萬物本身就是一體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境隨心轉,自然環境與人的心行息息相關,也是人的德行的外在顯現。可以說天人合一的思想貫穿了中華文明的發展史。比如說,早在《周易》中就講:“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老子也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孟子也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到了張載也提出“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到了明朝王陽明先生說:“夫大人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都是強調人要有保護自然和天地萬物一起共存共榮的這種觀念。要解決現代的環境問題,還是需要從古聖先賢的天人合一思想中汲取智慧,這樣才能夠共同建設生態命運共同體。

最後一句話:“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寶焉?”玩就是玩弄之物。至於白珩,不過是先王的把玩之物,又有什麼可寶貴的呢?

歷史上的明君都是以賢臣為寶,而不是以珍珠寶玉為寶,認為賢德的臣子才是國家得以安定的根本。在《群書治要•鹽鐵論》中,對此這樣評論,它說“隋和,世之名寶也,而不能安危存亡。”隋和就是“隋侯珠”和“和氏璧”,這都是世間最名貴的寶物,但是它們並不能夠使危亡的國家得以安存。所以“喻德示威,唯賢臣良相,不在戎馬珍怪也。”要彰顯自己的威德,只有靠賢臣良相,而不在於這些珍禽異獸,珠寶等等。如果沉溺於珍禽異獸,珠寶等難得之貨,反而對人的心行有所損傷。正如《老子》中所說的“難得之貨,令人行妨。”“難得之貨”就是指很貴重的,難以獲取的這些寶物,比如說金銀珠寶,珍禽異獸,玉石古玩等等,這些東西都會讓人人心浮動,“妨”,損害的意思,人看到這些金銀珠寶,玉石古玩,珍禽異獸就起了貪心要去追求。有些人一生都耗費在對物欲的追求之中,買房子,買車子,買昂貴的奢侈品,收藏這些玉石古玩等等,最後連自己的孩子,家庭都沒有照顧好,更談不上心性的提升了。

除了對自身的傷害之外,對社會風氣的損害也很嚴重。在《淮南子》中記載:衰敗之勢的社會風氣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貴遠方之貨,珍難得之財。”重視遠方而來的東西,珍視難得的財物,而不注重生活的必需品,使天下質樸敦厚的風氣日漸淡薄,以清為濁。

“貴遠方之貨,珍難得之財”的風氣一旦形成,人們就會去搶購,收藏這些東西,想方設法地獲得這些東西,結果偷盜的現象也會越來越多。像《論語》中記載,季康子患盜,就去請教孔子。孔子回答說:“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如果你自己不貪圖財物,包括這些遠方而來的財貨和難得的珍寶,即使你獎勵人們去盜竊,人們都不會去做的。說明什麼?上行而下效,上邊的人喜歡什麼,下邊的人就會跟著效法。上邊的人重視倫理道德,下邊的人也會注重修身。上邊的人重視這些難得之貨,下邊的人也會跟著去收藏,搶購。《老子》中說:“我無欲而民自樸者也。”如果在位者自己沒有欲望,百姓之間也會形成淳樸自然的風氣。

在《群書治要·尚書》中記載,在周武王的時候,西旅國來向周朝朝見時,獻上了一種名叫“獒”的猛犬。太保召公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撰寫了《旅獒》一文,來提醒勸誡周武王。這篇文章這樣寫道:聖明的君王慎修德行,四方外族之邦來歸順朝見,不論遠近都獻上當地的特產,不過是一些吃穿器具之類。聖明的君王,於是借此來顯揚恩德與異性諸侯國,使他們不要荒廢了政事。又將寶玉分賜給同姓的諸侯國,以表達對親情的重視。人們不輕看這些物品,為什麼呢?因為它代表了君王的恩德。君王德行隆盛,就不會輕視、怠慢他人。君王若輕視怠慢了在位的君子,他們就不會盡心。君王若輕視怠慢了百姓,他們就不會盡力。玩人喪德,玩物喪志。玩弄人就會喪失自己的品德,玩物就會讓自己喪失志向,不要做無益之事,而耽誤,妨害了有益的事,这样才能夠成就事業。不看重奇異之物,不輕視實用之物,百姓才能富足。犬馬不是土生土長的不畜養,珍禽異獸不在國內繁育。不要把遠方之物看得那麼寶貴,遠方的人就會歸服。所看重的只有賢德之人,近處的人就會安心。要從早到晚無不勤奮,平時不慎重對待細微的行為,最終會損害大德。就像要堆積九仞的高山,卻功虧於一簣。若能真誠地奉行這些勸告,百姓將安居樂業,天子才能世代稱王。

這個故事可以看出,古人是“見微知著”,看到有人送了猛犬獒,立刻就擔心武王會沉溺於遠方之物,把遠方的貢品看得很珍貴,而喪失自己的德行,所以馬上寫了這篇文章來勸諫,防微杜漸。如果人把心思都花費在追求遠方之貨、難得之財之上,就不會有時間提升自己的德行,更談不上“明明德”,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一個“明德”要“明”。多少人醉生夢死地沉溺於欲望的享受和滿足之中,一天一天地墮落,自己卻不知不覺,哪里還懂得“明明德”呢?

一位好的領導者就會帶動整個社會形成好的風氣,領導者是以賢才為寶,還是以金銀美玉為寶,關係到整個社會的風氣,也關係到國家的盛衰。古人也看到,一個國家能否治理好,並不在於珍寶玩好之物,甚至也不在於軍事上的強盛,而在於是否有賢才輔佐,這才是國家能否興盛的關鍵。

在《潛夫論》中說,國家為什麼會動亂?怎麼會判斷出國家將要混亂呢?最重要的就是看這個國家是否重視賢德之人。為什麼有的國君重視賢德之人,有的國君卻不重視賢德之人呢?國君不重視賢德之人,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喜歡財貨。《六韜》中說,如果在上位的國君喜歡財貨,群臣也就喜歡獲得利益,而賢德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自私自利,甚至視錢財如糞土,所以財利對他就沒有誘惑,也不可能成為他出來做官的動力。賢德之人一旦遇不到明君重用,就會隱居起來,而一旦賢德之人都隱居起來了,老百姓就沒有人教導了。國家因為沒有興起倫理道德的教育,自私自利的風氣就會越來越嚴重,國家的禍亂也就到來了。為什麼?因為孟子說“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從上面的領導者到底下的老百姓都在幹什麼?都在交相地爭奪利益,國家就危險了。所以在位者是喜歡賢才還是喜好財貨珍寶,決定了自己的榮辱禍福,也決定了國家的興衰成敗。因此不能夠不謹慎。

我們今天就學習到這裡。《國語》到今天也講圓滿了。不足之處歡迎大家批評指正,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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