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诸位朋友、诸位同学,大家好!
今天我们继续来学习《论语治要》,我们看下一句,《学而》篇的第二章,在《论语》原来的书上它是第三章,这句话叫:“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就是善于辞令,“令色”就是以容貌悦人。
在《论语讲要》上就这样讲,它说这个人是由本性而来。《中庸》上讲:率性,天命之谓性。这个性是人自然而然的,本有的东西。那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必须要明了这个性。但是什么是性呢?很抽象,所以就讲要修道;但是这个道还是很难理解,所以就讲要修德;这个德说起来还是挺抽象,于是就给人讲仁;那么这个仁,从二人,也就是人与人相处,需要讲求厚道。
而巧言令色之人呢,他治事于这个言辞的美善,外表的这种巧饰,所以很少有仁德之心。“仁厚既少”,与这样的人讲道德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所以学习仁道的人,应该多从这句话来省思,自己是不是巧言令色之人。
这个“鲜矣仁”,这个“鲜”就是少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样的人很少能够达到仁的境界。在孔老夫子那里讲到人的言语和容色的地方,他是这样说的,比如说孔老夫子说,君子有九思,那么讲到语言和容色的时候,说: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他的颜色、容貌是温和的、恭敬的,言语是忠信的,做事要有诚敬之心,竭尽全力。
在《论语》的另一个地方还说,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说这个君子人,你看着他是非常庄重的,等你走近他,觉得他也是很温和的;听他的言语也是很严肃的、严厉的,“听其言也厉”。
在《曲礼》上也说:“俨若思,安定辞。”这个人给人的容貌是很庄重的,他说话是非常得平和的,非常平稳,心平气和。又曰:“礼不妄悦人,不辞费。”从礼上来讲,凡是符合礼的行为,礼上也要求人这样去做,就是“不妄悦人”。不要随意地去谄媚、巴结、讨人喜欢,这个“妄”就是没有实际的,“不辞费”就是言语非常地简单。《论语》上也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个“讷”就是他看起来言语很迟钝,说的话也很少,但是句句中肯,都能够说到实处。
那么从这几句话来看,都是讲一个人他的言色都是诚于中而形于外,他内心有真诚的恭敬之心,所以表现出来的言语和容貌自然而然是如此的。
那么这一句话就是告诉我们从言语上怎么样呢?从言语上不要去学谄媚、巴结,而在容貌上要有恭敬,而不是装成一个美善的样子。
那么在蕅益大师的《四书蕅益解》上,他对这一句话也有一个这样的解释。他说:“巧言,口为仁者之言也。令色,色取仁也。仁是心上工夫,若向言色处下手,则愈似而愈非。”这个就是告诉我们“巧言”,就是口里讲的是为仁者的言语,“令色”就是色取仁也,换句话说,他的容貌言行都做得像一个仁人君子的样子,外表上装成这个样子,这是做作的,并非真实。所以孔老夫子说“鲜矣仁”,就是很少能够达到仁这个境界。
下面接着说“仁是心上工夫,若向言色处下手,则愈似而愈非。”也就是说这个“仁”是靠修行心地而得来的。所以我们前一段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仁之本与!”这个仁爱之心从哪里学起呢?就是从对父母的孝,和对兄弟的友悌之心来长养出来,所以这个孝悌之心是仁爱之心的源点,就是因为修仁是修这颗仁爱之心。但是如果一个人从言色处下手,就是从语言和容貌处下手,那么这个就是越装越装不像。那么这个告诉我们,这个巧言令色的人是很难体会到“仁”这个境界的。
那么我们先看“巧言”。“巧言”就是古人所说的“好其言语,口为仁者之言”。“好其言语”就是我们世间所说的好话都说尽,好话说尽是愚弄人的言辞,目的无非是恭维别人、谄媚别人,尽说的是好话,但是其内容无实。“无实”这个意思很深刻,当然也可以浅讲也可以深讲。从浅的层次上来讲就是他的言语不诚实,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言语诚实的话,就应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表里如一、内外一致,能够做到诚实不妄语,那么这个也算得上是诚实。这个是从浅处来讲。
而“无实”从深处来讲,什么叫无实呢?什么样的人说的话才是真实的呢?就是我们在传统文化中经常讲的,如果一个人能够看到诸法实相,也就是了解到宇宙人生的真相的人,他所说的话才是真实的,才是“如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不妄语者。”那么一个人没有见到宇宙人生的真相,他所说出来的言语那都是不真实的,都是巧言。所以这个“实”从哪里来呢?这就是一个很重大的问题了。所以孔老夫子他想教导学生的,也就是希望人们怎么样去求实。
那怎么样求实呢?求这个真实,就是此地所讲的“仁”。我们讲这个“仁”,上一次课我们也说到,它是万事万物的根本。为什么说它是万事万物的根本呢?比如说你看这个植物,桃里有桃仁,杏核里有杏仁,这个仁就是生机,它是活的不是死的,如果是死的,就变成了麻木不仁了。所以我们说求的这个真实,就是要求“仁”。
那么这个“仁”是怎么求得的呢?换句话说这个真实,诸法实相,怎么样修学才能够得到呢?那么圣人告诉我们要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来做起。那么这个“格物致知”,也就是我们要革除物欲。这个“格物”有很多的解释,一个很让人接受的解释就是要革除物欲。也就说你在财色名利的诱惑面前能够如如不动,把持住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个才叫格物。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格物有功夫了,才能达到“致知”。这个“致知”就是你有智慧了,你的心性没有蒙蔽了,那么你就能够判断是非、善恶、美丑,这个就是“致知”。
“诚意、正心”这个都是我们所说的心地上的功夫,也就是古人所说的“直心、深心”。那么要从心地上下功夫,我们就需要离开巧言,所以凡是圣贤人,都是真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不妄语者,要从这里面用功。像司马光先生讲他的修身从哪里入手呢?他就讲从不妄语开始入手,不说谎话骗人。
那么后面还说“巧言”不仅仅是我们说出的言语,“凡著书立说不本之躬行心得者皆是”,也就说我们著书立说,但是不是自己的躬行心得,那么这些也都属于“巧言”。
那什么叫“心得”呢?这一句话这两个字很重要,在后面有小注是这样写的:“心得者,悟入实证也。”也就是说所谓的心得,都是圣贤人经过修学,然后体悟到、亲证到、亲眼看到的境界,这个写出来的报告才是“心得”。那么我们看这个古圣先贤,他们几乎都是这样来做的,比如说我们读的四书,四书除了《论语》和《孟子》之外,还有《中庸》和《大学》。那么这个《中庸》就是古圣先贤所体悟的、所觉悟、观察的宇宙人生的真理,它是真实的道理,所以这个是属于理论。
而《大学》是属于把这个《中庸》中的理论运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它是讲具体的方法,所以在儒家中讲“知行合一”。其实“知行合一”这个理论也是王阳明先生提出来,他是从佛教中受到了启发。佛教中讲“解行相应”,重视解,也重视行。那么他把这个“解”换成了“知”,把这个“相应”换成了“合一”,所以提出了“知行合一”。这就是告诉我们圣贤之学都是讲理论,讲实行,讲解行相应,讲知行合一。
而这个《论语》就是孔老夫子,他把《中庸》上的理论在他生活中躬行实践,把《大学》上的方法,他也都应用了,得出的一个心得报告,所以孔老夫子说自己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的心性,圣贤人的心性和一般凡人的心性也都是一样的,那么圣人和圣人的心性也更是相通的。所以他所体悟到的和古圣先贤所体悟到的道理是一不是二,他没有增加一点,也没有减少一点,所以他没有什么创新,这并不是他的谦虚之词。所以他“述而不作,信而好古”,通过学习古圣先贤的这些理论方法,最后他也达到了圣贤的境界。所以《论语》就是他根据这个古圣先贤的理论方法而得出的一个心得报告。
那么《孟子》呢,就是孟子作为贤人,他学习古圣先贤的道理,然后在生活中去应用实行而提出的心得报告。
所以从前的读书人,他读书志在圣贤;而我们现在人读书是志在赚钱,这个目的和古人就不一样了。那么我们看古代人做学问,都讲求信、解、行、证,也就是说我们首先对古圣先贤的理论方法要相信,因为圣贤人他告诉我们要诚信,要不妄语,那么他自己当然也会诚信、也会不妄语,所以首先对他们要生起信心。然后理解他们所说的这些理论方法,在生活中去实行,那么最后自己也证得了同样的境界,这才是我们做学问要达到的目的。
那么我们看著书立说,如果确实是自己躬行心得的报告,那么这个是可取的。但是如果著书立说的目的是为了怎么样呢?为了获得更多的版税,还有人是为了谋取私利,为了自己出名。这个就离圣贤的学问越来越远了,这个也叫自欺欺人。所以我们看到这一句话要反省自己,我们所学的、我们所讲的是不是躬行之后的心得,如果不是躬行之后的心得,那也属于“巧言”。
第二段,再看“令色”。“善其颜色,少能有仁也”。这个就是说外表上装出一副慈悲仁厚的面貌,只有外表,但是没有内容,就是内心却是另外一样,没有仁慈恻隐之心。“致饰于外,务以悦人,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德亡矣。”就是外表装成谄媚巴结、迎合别人的一副面孔,但是其目的是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满足自己的私欲,那么这样的人就是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如果一个人本性没有迷失,即使是和自己有利益的事,他也不会去谄媚巴结别人。所以孔老夫子说过一句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古人说过这句话,孔老夫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也就是说,这个君子人看到利益和欲望获得现前的时候,他首先看它是不是符合道义,如果不符合道义,纵然有这个机会,也不肯去获得。小人则无所顾忌,他不顾道义,只顾自己的欲望,这就是小人。那么“巧言令色者”呢,实际上就是麻木不仁的这一类人,他不知道通过巧言令色所获得的利益,实际上你通过正常的手段和方法,也同样能够获得,没有必要通过这样的谄媚、巴结、伪装去获得。这个就是古人所说的“君子乐得做君子,小人冤枉做小人”。
那么我们看了这一句话,我们就知道这一句话首先教导我们要能够时时反省自己。那么这一个巧言令色的人是不是我们自己,比如说我们总是想装出一副仁慈的样子,装出一副很有修养的样子,装出一副很关心人的样子,但是心里并没有这种恻隐的实际,这个很可能就是巧言令色之人。
另外我们著书立说,写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不是自己的心得报告,也就说自己并没有证到那个境界,那很可能都是道听途说,那么这样的人也是属于巧言令色之人。如果我们是这样的,我们就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所以学君子、学圣贤之道并不是拿着这一个尺子,去衡量别人,说“某人是巧言令色”“某人是小人”。那么我们这样学,这个孔老夫子也会掉眼泪了。
那么“鲜矣仁”,这一个“仁”,我们上次已经学过了,说它从人从二,那么看到这个字,就联想到儒家讲的“三达德”,也就是“智、仁、勇”。也就说圣贤人教我们修学的纲领都非常简单,一点都不复杂,所以你抓住这个纲领,就很容易能够契入。这个就是告诉我们,要想获得三达德,有“智、仁、勇”的品质,要从心地上来下功夫。
在下面有几条小注,上面说朱子曰:“圣学不外求仁。”圣学就是指儒家的教学,儒家的教育宗旨在哪里呢?宗旨就是在求仁,当然这个仁,从人从二。说是两个人相处之道,要推己及人,实际上这个离仁已经差了一层。那么真正有仁爱之心的人,是视人如己。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就把别人视作和我是一体的,这才叫“一体之仁”。那么怎么样才能够把别人和自己视为是一体的呢?那就是要从孝悌来做起。所以圣贤之教,宗旨是求仁,行先孝悌。也就是在实行上要以孝悌为基础,所以圣贤求仁从哪里学起呢?就是从“孝敬父母,尊敬师长”来学起。
“其贼之者,以巧言令色为甚。”“贼”就是贼害的意思。那么破坏这个仁道,破坏孝悌的,障碍了我们求仁这个学问的第一个因素就是巧言令色。所以一个人不诚实,处处想欺骗别人,在做学问上就很难前进。这个就是讲巧言令色和求仁是很远的,相差甚远,而且是贼害求仁道的。
后面还说:“但务巧令以媚人者,必非诚实之士。”这个不仁之人心术不正,这个人他专门在巧言令色上来谄媚巴结人、讨人喜欢,这样的人是假仁假义,不是真正的仁,所以一定不是诚实的人。
“故学,必先诚意正心也。”也就是说一定要从诚意正心来学起,来提升自己的修行。所以修身前面的四个步骤就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那么这个就是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首先问一问自己的存心。这个存心能够正,这个事情才会有好的结果,存心不正,这个结果也一定不好,这就叫“因地不真,果招迂曲”。所以这一章,主要告诉我们在言语上、容貌上应该保持真诚。
那么在古人那里,他知道一个人花言巧语,致力于言语的好听,而装出伪善的面目,很少有仁德之心,所以古人对于言语也就不是那么重视了,也就换一句话说,不是像我们现在那么重视。那我们现在选拔领导者,像西方选拔总统,都要进行演讲。演讲的时候这个词用得非常地好,言语非常地巧妙,也非常地能够感染人,但这个人是不是有真才实德呢?很难从他的一两次演讲中就辨别出来。
所以在《中论》上,在《群书治要·中论》上有一段关于言语的话,它说:“夫利口者,心足以见小数,言足以尽巧辞,给足以应切问,难足以断俗疑。然而好说不倦,喋喋如也。”“夫利口者”,这个“利口”就是能言善辩的人,他的心智足以看到、可以洞察到细小的环节,他的言辞也会非常地巧妙,而且很有修饰。“给”,这个给就是敏言的意思。伶牙俐齿,也足以应对急切的追问,他的反驳也足以让世俗人断定疑惑。但是他好说不倦,喜欢言谈,不知疲倦,喋喋不休。
后面接着讲:“夫类族辨物之士者寡,而愚暗不达之人者多,孰知其非乎?”“类族辨物”,就是把这个事情按类来归纳推理,然后来分辨事物的人,这样的人是很少的。也就是说在世间能够按类归纳推理,来洞察分辨事物的人是很少的。而愚钝被蒙蔽,不通达的人是多数,那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正确的呢?因为他的口才很好,甚至还很有名,学历也很高,又非常地有口才,演讲起来滔滔不绝,让人一看就感觉这个人很有才华,对他所说的话也就会升起信心。但是他所说的话,可能是违背大道的,就是我们刚才讲的“无实”,不是和事实真相相应的。
“此其所以无用而不见废也,至贱而不见疑也。”这就是他之所以没什么用处,但是却不被废弃;虽然很低贱,但是不被遗弃的原因。
“先王之法:析言破律,乱名改作,行僻而坚,言伪而辨者杀之。为其疑众惑民,而溃(溃原作浇)乱至道也。”古圣先王有一个法律,就是能言善辩,曲解法令的人,因为他们能够混乱礼法的名分,使它们失去了原意。还有行为邪僻却坚持不改的人,言语虚伪而能言善辩的人,对这样的人要处以死刑。
像孔老夫子,他刚出任鲁国的大司寇,没有几天,就把行僻而坚、言伪而辨的少正卯给处死了。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这个少正卯的口才非常好,致使孔老夫子的很多弟子都被吸引去听讲。你看这些弟子跟孔老夫子已经学了很长时间了,但是还是不能够辨别究竟哪一个是符合道的,就是因为他口才好,能言善辩。那么对于这样的人怎么办呢?只能把他给杀掉。为什么呢?因为他会使民众产生疑惑而分不清孰是孰非。他讲的话都不符合道,但是又讲得非常好听,很迷惑人,所以就会使治道混乱。
那么这个就是“巧言”,说的言语是无实的,不符合实际的、不符合大道的、不符合自然规律、也不符合人性。但是对于一般的世俗之人又分辨不出来,这样的人对社会的影响是非常地大的。只有学了圣贤之道的人,他才能有能力来分辨。
正是因为“有言者,不必有德”,就是能说会道的人,不一定有这个实德,所以中国古人并不是非常重视一个人的言辞。
那么在《汉书》上,在《群书治要》的《汉书》上也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说这个张释之和汉文帝一起出行,结果这个汉文帝就登上了虎圈,虎圈就是饲养虎的地方。就向上林苑的主管问关于禽兽簿上的各种问题,结果他问了十来个问题,这个上林尉左顾右盼一个也回答不出来。这个时候在旁边的一个官职很低的啬夫,就代上林尉回答,结果汉文帝问什么问题,他都对答如流,而且是有问必答,而且回答得非常流利。就是给皇帝一种感觉,他对这个禽兽簿的事情非常地了解,而且口才好,很有能力。
那么文帝看了,他果然很欢喜,这个时候文帝也就忘记了孔老夫子的提醒,说“巧言令色鲜矣仁”。于是他就下诏,要把这一个啬夫,从普通的啬夫提拔起来,做这个上林苑的上林令,这个上林令的位置还在上林尉之上。这个时候张释之看到了,就赶忙上来劝谏,他就问文帝,他说:“您觉得这个绛侯周勃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个周勃是西汉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也是汉朝有名的功臣。那么文帝就回答了:“那当然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张释之就又问了:“那您觉得东阳侯张相如是何人也?”这个张相如也是因为有战功才被封为侯,他在西汉143位的功臣中名列第118位。那文帝就回答说:“他当然也是长者了。”张释之就说:“你看绛侯、东阳侯,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但是这两个人在上书的时候,上书言事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就像口不能言。现在您越级提拔这个上林令,那不就是想让大家都效仿这个啬夫喋喋不休的口辩之才吗!秦国就是因为任用了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刀笔之吏,而这些人争相以亟疾苛察相鄙视,他们做事很急迫,督察又非常地严苛,为的就是邀功请赏,而认为这才是尽职尽责。结果呢是徒有官文的形式,但是却没有恻隐的实际,就是没有实际的德行,也没有恻隐之心。秦始皇因为听不到自己的过失,所以才逐渐地衰败。到了秦二世的时候,天下就土崩瓦解了。现在陛下因为这个啬夫能言善辩,就超级提拔他,那我恐怕天下会随风响应,争相去求能言善辩,而不求实德的这样的人了。而且下级顺从上级,这个速度就像响之应声、影之随形一样地迅速,所以皇帝的一举一动,一个政策,一个举动,都不能够不审慎明察。”这个汉文帝听了之后,也非常地警醒,称他说得好,也就废除了要把这个人封为上林令的诏书。
这个就是告诉我们,古人评判一个人才并不是主要看他说话说得多么漂亮,是不是有口才,不像我们现在有的地方,选拔领导者都要面试,还要口试。口试的时候,主要看他的言辞,表达能力。
在前不久,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了复兴之路的展览上,也说了这样一句话,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实际上这就是告诉我们,不要去一味地空谈,选拔那些巧言令色的人。那很多人他不说话,但是埋头苦干,这些人才是非常值得人珍惜的。
在《群书治要·傅子》上告诉我们为什么要重视德行,而不重视人的言辞。这一段话说得很好,我们把它一起来分享一下。在《群书治要·傅子》上说:“上好德则下修行,上好言则下饰辩。”就说在上面的领导者如果喜欢人们都修养德行,那么下边的人一定会随之相应,把修身作为是最重要的;如果上面的领导者喜欢空谈,喜欢巧言令色,那么下边的人也一定会在言辞上极尽地修饰。
“修行则仁义兴焉,饰辩则大伪起焉,此必然之征也。”如果人们都是重视修养德行,那么整个社会就会兴起仁义之风;如果大家都是想着去修饰自己的言辞,比如说我们现在很多人都去学演讲、学口才,那么这个就会怎么样呢?自己没有实际的德行,而学了很多的演讲之术,整个社会就兴起这个虚伪的、伪诈的风气,这是必然的道理。
“德者,难成而难见者也;言者,易撰而易悦者也。”这句话说得非常好。说这个美德,它是很难修成的,也很难显现。古人说:“十年寒窗,一举成名。”十年苦读圣贤书,然后有了修身的基础,才去参加这个科举考试,来治国平天下。所以古人说:“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三日不读书”,就是因为古代读的书都是圣贤之书,所以你三日不读书就私心生起来了,按照自己的意思去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了,这个面目可憎。所以从这里我们知道,古人“十年寒窗,一举成名”,是苦读圣贤书,修身有了基础,所以这个美德很难修成,也很难显现。但是空论却容易撰写,也容易讨人喜欢。特别是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领导喜欢什么他就说什么,说出一句话一讨领导喜欢,就被加以重用。这样的话,整个社会就会生起诡诈之风。
“先王知言之易,而悦之者众,故不尚焉。”就说古圣先王都知道美言好说,而且多数人都爱听。我们知道人都有一个习气,就是喜欢听别人赞叹,而不喜欢听别人批评。那么在《弟子规》上就提醒我们,如果我们只是喜欢听赞叹的言语,那么就会有很多谄媚巴结的人,就来到你的面前了;如果你喜欢听劝谏的言语,别人看到你有过失,就直言相劝,那么这个敢于犯颜直谏的人就来到你的身边了。一般的人没有学过圣贤教诲,都是喜欢别人赞叹自己、表扬自己,而不喜欢别人指正自己的过失,而别人投其所好,专门说你爱听的话。古圣先王知道这个好听的言语容易说,而且多数人爱听,所以不崇尚。
“不尊贤尚德,举善以教,而以一言之悦取人,则天下之弃德饰辩以要其上者不鲜矣。”如果不崇尚美德,倡导善行来进行教化,而是因为使自己喜欢的一句话就选拔人,那么天下抛弃道德,粉饰巧辩,并以此要求君主封赏的人便不会少见了。“何者?”,为什么呢?“德难为而言易饰也。”就是因为提高道德修养很难,但是巧言伪饰却很容易。“夫贪荣重利,常人之性也。”一般的人都会贪求荣誉、看重财利,这是一般人的通性。“上之所好荣利存焉。”而上级领导、君主的喜好,这其中就有荣誉和财利。“故上好之,下必趣之,趣之不已,虽死不避也。”这句话把上行下效的道理给我们讲得非常好。那么君主的喜好中,我们讲了有荣誉、有财利,所以君主喜好的,百姓就会屈从,而且不停地去追求,即使是死也不避开。
“先王知人有好善尚德之性,而又贪荣而重利,故贵其所尚,而抑其所贪。”这个古圣先贤治理国家,都是顺着人的性情来做的,人性之中有好善尚德之性,说人呢“人之初,性本善”,都有孝悌之心,都喜欢美好的德行,喜欢善行,即使自己做不了,别人做了善行,他也会觉得好。但是同时从情上来说,又贪荣而重利,也就是又喜欢荣誉、喜欢利益。因此古代圣王治理天下是怎么做的呢?“贵其所尚,而抑其所贪。”所以他就重视人们所崇尚的、所看重的,同时又抑制人们所贪求的。
“贵其所尚,故礼让兴;抑其所贪,故廉耻存。”因为君主重视人们所崇尚的、看重的,所以就怎么样呢?就要引导人们向善好德,结果这个礼让之风就兴起了。又要抑制人们贪荣重利的性情,要抑制他所贪求的,所以这个廉耻之心才能够保全。
“夫荣利者可抑,而不可绝也,故明为显名高位、丰禄厚赏,使天下希而慕之。”也就是说,追求荣誉、财利是可以予以抑制的,但是却不能够断绝,因为这是人的性情所在。那么怎么样顺着人的性情来引导、来治理国家呢?于是就公开地定出显名高位、丰禄厚赏,让天下人追求并且羡慕。那么怎么样让人们追求高名厚利,又能够抑制人的贪心,保持廉耻之心呢?后面就是重点了。
“不修行崇德,则不得此名;不居此位,不食此禄,不获此赏。此先王立教之大体也。”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没有高尚的德行,没有很好的修养,他就不会获得好的名声,就像我们现在要评道德模范,如果一个人没有孝亲的品行,没有诚信的品德,那他就评不上道德模范。那么这样一做,人们就会去追求德行,因为你不修行自己的德行,你就获不得这样的名声。“不居此位,不食此禄”,如果你没有居在官位上,你就拿不到这样的俸禄。那么你怎么样才能居到这个位置上呢?还是要修行崇德。你没有居在这个位置上,拿不到这样的俸禄,也获不到这样的赏赐。这个是古圣先王树立教化的大纲。
“夫德修之难,不积其实,不成其名。”也就是说,修养人的德行,是很艰难的过程,如果你没有真正的德行,不积累实际的德行,就不成就好的名声。
“夫言撰之易,合所悦而大用,修之不久,所悦无常,故君子不贵也。”这个言论的撰述却很容易,符合君主所喜欢的就可重用,但是因为它言修得不够恒久,而君主所喜欢的也时常有改变,所以君子并不看重它。所以我们从这里就看到,古人来教导人们、引导人们,他是顺着人的性情来引导的。人们都喜欢好的名声,高名厚利,那就让人们修养真实的德行才能够获取,如果没有这个真才实德,就不给他这个高名厚利。那么这样的引导就会使人们纷纷地去追求德行,而不是看重财富。
像我们经常所讲的,我们现在坐飞机,经常听到有一句话,说:“请头等舱和公务舱的人先行登机。”那么这一个引导是什么呢?引导人们去看重财富、看重金钱,因为谁有钱谁就事事占先,谁就有特权。
但是在中国古人那里可不是这样,谁有德行,谁才有特权。像我们在《韩诗外传治要》上所讲的,说古代的圣王治理天下都有“命民”,就是皇帝君主下诏书给封立爵位的平民百姓。那么这个平民为什么被封为命民呢?就是因为他孝敬父母,他做事尽职尽责,他讲诚信,就是因为他有德行。那被封为“命民”之后,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呢?他就可以坐着两匹马拉的装饰得很好的车子,出外去游行。一般的人即使你很有钱,但是你没有这样的德行,不是“命民”,那么你再有钱也不能够乘坐这样的车子。这样的制度就让那些人们都愿意去追求德行,而不是一味地追求财富,把这个财富看得很重。
这个告诉我们“仁”,它是一个仁心,既然是仁心,就要从心地上用功,而不是在形式上去追求。像我们学传统文化,学《弟子规》也是如此。这个礼,九十度的鞠躬礼,它重要的是从内心表达出对对方的恭敬。如果我们一味地鞠九十度的鞠躬礼,但是没有内心对人的尊敬,那么这个礼也是徒有形式,而没有了内容。
那么在《傅子》上,下一段还接着说,它说:“立德之本,莫尚乎正心。”也就是告诉我们修仁、修德,要从心地上去下功夫。“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左右正,左右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国家正,国家正而后天下正。”也就说你想使社会和谐、天下太平,首先从正心开始,正自己的心。这个就是习书记在讲话中所谈到的,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自己都不能够做到诚意、正心、修身,那怎么样去正别人呢!所以我们现在看到习书记走到哪里都是率先垂范,不住那个豪华的套间,而只住普通的标准间;吃的都是很简单的六菜一汤,甚至是自助餐,也不要大摆筵席;轻车简从,不要张横幅、不要挂标语、不要有人去迎接,而且还不用到处封路。那么这个就是告诉我们上行下效,他首先从正自己来做起,才能够使社会能够真正地和谐。所以我们看了《群书治要》,对于习总书记的所作所为就会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那么古人知道言语很容易巧媚地巴结人,所以在历代的这些思想家那里都强调这个领导者要远离佞人。比如说在《韩非子》上就说:“什么是奸臣和小人呢?一个领导者亲近君子、远离小人,他就能够兴盛;相反,他亲近小人、远离君子,他就会逐渐地衰亡。”那什么样的人是奸臣呢?什么样的人是小人呢?在《韩非子》上就这样说:“凡奸臣者,皆欲顺人主之心,以取信幸之势者也。是以主有所善,臣从而誉之;主有所憎,臣因而毁之。”凡是奸臣、小人,都是愿意顺着君主的心思去做,以取得君主的宠幸和信任。因此领导者、君主认为好的事,他一定会跟着去赞叹它;相反,领导者、君主认为是不好的事、所憎恶的事,他一定会跟着去诋毁它,这就是奸臣、小人最大的特点。
我们知道了不能够巧言令色,那么这些故事也不仅仅是让我们去观察别人的,重要的也是让我们反省自己,我们每说一句话,我们每评价一个人,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他是不是有这个真才实德,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说违心的话,这个就是“巧言”了。
在古人那里,他对于臣子的行为也分为几个方面,比如说在《说苑》上就给我们指出六正六邪。他观察臣子有六种邪曲不正的行为,其中有四种都是和人的言语有关系。其中有一种叫“谀臣”,什么叫“谀臣”呢?就是君主所说的话他都说好,君主所做的他都认可,还暗地里去探求这个君主的喜好,并把他喜好的东西进奉给他,以愉悦君主的耳目,一味地、苟且地投合君主的意思,以求荣身,与主寻欢作乐,也不顾忌他的后患,这样的人就是阿谀奉承的臣子。
那么还讲到“奸臣”,奸臣就是内心实际上是险诈邪僻,但外表上却谨小慎微,巧言令色,内心还嫉贤妒能。对于他要举荐的人,就极力宣扬他的美德,隐匿他的过恶;对于他要罢退的人,就宣扬他的过恶,隐匿他的美德,使君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能施行,这样的人就被称为“奸臣”。
那么还有“谗臣”,谗臣的特点就是他的智慧足以文过饰非,他的口才足以到处游说,在宫内可以离间君主的骨肉亲情,在宫外因为他的妒忌也使朝廷混乱,这样的人称为“谗臣”。
那么最后“亡国之臣”,也是和臣子的言语有关。他说用邪曲不正的道理谄媚、巴结君主,陷君主于不义,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蒙蔽君主的视线,使君主黑白混淆、是非不分,使君主的恶名传布于国内、闻于四邻。这样的臣子就被称为“亡国之臣”。
在《说苑》里讲的这六种邪曲不正的臣子,其中有四种都是和这个人的言语是有关系的。所以我们看到这些论述,也要反省、对照自己是不是有这些行为。能够这样去学习,我们才能够避免巧言令色,而从心地上去求仁,这个才是“实学”。
这个就是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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