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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讲--传统文化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刘余莉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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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讲--传统文化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2021-07-02

大家好:


今天我们一起学习《传统文化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在汤恩比先生与池田大作先生《展望21世纪》的对话录中,汤恩比先生这样说:人类的生存没有比今天更危险的时代了,这种对人类生存的威胁是人类自己招致的,如果人把自己的技术滥用于利己主义、邪门歪道和罪恶目的,就有致命的危险。正因如此,它才远比地震、火山爆发、暴风、洪水、干旱、病毒、细菌、还有鲨鱼和猛虎更加危险。

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汤恩比先生所讲的人类的现状。过去了几十年,现在这个世间的乱象似乎比那个时候更加严重了。面对着这些乱象,习总书记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命题。这是习总书记为了解决当今世界各种难题,消弭全球各种乱象所提出的中国方案。

早在2013年3月,习主席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发表演讲,第一次向世界传递了他对人类文明走向的基本判断。他说:“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这是他首次向世界阐述他的全球观。

在2017年12月1日,习主席又强调说:“人类命运共同体,顾名思义:就是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应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

人类命运共同体它的传统文化的基础是什么?今天我们和大家就分享两个问题。第一就是传统文化中的宇宙观,第二就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基础。

首先,我们看第一个问题,传统文化中的宇宙观,也就是一体的宇宙观。在《论语》上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也就是说,仁慈博爱的心来自于对父母的孝和对兄弟的友悌。

我们看这个“孝”字,上面是“老”字的一半,下面是一个“子”字。看到这个字,告诉我们上一代和下一代是一体的,而不是两个。如果有“两个”这个观念,孝已经不存在了。而上一代还有上一代,下一代还有下一代,这个就是过去无始,未来无终。而从横的方面,儒家讲君子之间、兄弟之间的友悌,又把这种友悌之心推而广之,“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所以把“孝”做好了,竖的伦理关系就处理好了,把“悌”尽到了,这个横的伦理关系也都做好了,这个就是“竖穷三际,横遍十方。”用庄子所说的话就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个“竖穷三际,横遍十方”的东西,其实就是我们的本性。

我们把这种一体的宇宙观用于处理五伦关系,所以我们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比如说,我们看父子之间的关系是一体的,所以父母要慈爱教导儿女,儿女要孝敬父母,所以孩子有逆反和父母有代沟,这个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有慈和孝的教育,而且认为父子是一体,所以父母念兹在兹,心无时无刻不在孩子的身上,而且还要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而儿女对父母是非常的耐心、恭敬,极尽孝心。所以就不存在和父母不能沟通,而且对父母有逆反的代沟现象。

这种一体的宇宙观运用到处理君臣关系上,结果就是君仁臣忠,领导者仁爱关心下属,下属竭尽全力地完成领导交给自己的工作,他们也是一体的关系,所以历史上没有提出人权的概念,是因为我们有君仁臣忠的理念,已经把被领导者的权利维护得非常好了。

就像在北京有一家企业学了传统文化之后也遇到了问题,遇到什么问题了呢?这个中层领导看了年终奖就不满意了,找到他们的领导说:“领导,你今年给我的年终奖实在是太多了,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意料,能不能把更多的钱用来弘扬传统文化、用来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在这个企业中,他们的员工出现的是这样的问题,而不是说,埋怨领导对自己关心不够,待遇太低,还要拿着人权去和领导讨价还价。在历史上没有人权的概念,是因为没有必要,是因为有君仁臣忠的理念。

同样,把这种一体的宇宙观运用到处理夫妻关系上,夫妻也是一体的。在中国不会出现像西方人所出现的婚前财产公证的现象。为什么要去进行婚前财产公证呢?因为担心一旦以后两个人离婚了,不要因为财产再吵上法庭,还要公证一下,以防万一。中国古人不是这样想的,夫妻一旦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体的,不分彼此,所以怎么还需要婚前财产公证呢?

兄弟姐妹也是一体的,所以兄友弟恭,甚至历史上有的兄弟都是为了对方不惜付出生命。像这个兄弟遇到盗贼,两个人都互相争着要去死,最后把盗贼给感动了,把他们全都给放了,还会因为财产去吵上法庭吗?这个也是没有了一体的观念。

朋友之间讲求信用,朋友之间也是一体的关系,所以这个朋友之间,人言为信,人所讲的话都是必须守信用的。还用签订契约吗?现在人签订契约也可以违背契约的要求,违背契约的条款。

这些告诉我们,因为中国人有一体的观念,他用这种一体的观念来处理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之间的关系,所以能够把这些关系处理得好。

而西方人是一种二元对立的思维,不理解这种一体的关系,所以你说为什么要讲女德?西方人认为这是对女子的歧视,不平等的反映。但是他不知道,一个真正对丈夫有深爱的女子,她自己就不能够容忍再接受另一个人。这不是别人要求她的,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她就不接受另一个人了。

这是因为古人有这样良好的伦理道德的教育,所以能够使一家人上千口人,七、八代同堂,都能够和睦相处。现在因为缺少了伦理道德的教育,即使是兄弟姐妹都可能因为财产吵上了法庭。这告诉我们什么?这告诉我们维系一个家庭、一个团队和谐的关键并不是血缘亲情,而在于恩义、情义、道义,在于有没有良好的伦理道德教育。

就像我们所说的苏州固锝企业,他们都是陌生人在一起工作,但是因为学习了传统文化,可以把这一个企业变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他们的董事长称为“大家长”,同事称为“家人”。这是因为什么呢?这就是有教育和没有教育的区别。所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它确实是来自于中国传统文化这种一体的宇宙观。具体我们讲一讲它的理论基础。

第一就是仁者无敌。

正是因为仁者无敌,所以才能为促进世界和平做出贡献。仁者无敌,并不是说仁者打遍天下无敌手。而说一个真正有仁爱之心的人,他自己在内心不和任何一个人有对立。所以古人又称为一体之仁。什么叫一体之仁?就是我和他人、和动物、和植物、和山河大地都是一体的关系。什么叫一体的关系?就像一个身体一样,谁也离不开谁。

当然,很多人他不能够体会到这种一体之仁。所以孔老夫子告诉我们怎么样找回自己的仁心呢?行仁之方是什么?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般的人都是爱自己,非常的关爱,把自己的利益看得很重。你怎么样体会到一体之仁呢?就是你自己不想别人怎么对我的,我就不能够怎么样去对别人。我希望别人爱护我、关心我、体谅我、宽恕我,那我也要这样去关心别人、爱护别人、体谅别人、宽恕别人。你这样做得多了,你就逐渐地能够体会到这种一体之仁。

在历史上,中国人因为有这种一体的观念,所以你看他在实力强大的时候,他也没有主动地去侵略过别人。比如说,郑和下西洋,他率领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舰队,走过了世界很多的国家和地区。但是他每到一地,带给那里人们的是茶叶、丝绸、先进的造船术和造纸术,没有侵占别的国家一寸一尺的土地。所以到现在像马来西亚这边一些地方还有郑和庙,纪念郑和给他们带来的这些先进的技术和理念。

在二零一四年三月,习主席在德国科尔伯基金会的演讲时,这样提出:“中国自古就提出了‘国虽大,好战必亡’的箴言。‘以和为贵’、‘和而不同’、‘化干戈为玉帛’、‘国泰民安’、‘睦邻友邦’、‘天下太平’、‘天下大同’等理念世代相传。中国历史上曾经长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但没有留下殖民和侵略他国的记录。我们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是对几千年来中华民族热爱和平的文化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所以我们说能够真正认识到一体的宇宙观的人就是圣人。圣人是回归自性,找到明德的人。像尧、舜这样的人,我们把他称为圣人。为什么把他称为圣人?因为他们确实能够做到化敌为友、至诚感通。比如说舜,他的后母、他的弟弟,三番五次要置他于死地。他并没有怀恨在心,想着去报复他们,反而总是反省自己孝悌之心尽得不够,最后他的德行、智慧终于感化了他的后母、感化了他的弟弟、感化了天下的百姓。

《中庸》上也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化。”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至诚感通”。所以怎么样化敌为友?化敌为友就是靠至诚之心的感化,而不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你踢我一脚,我就打你一拳,你再踢我两脚,我再打你两拳,这样的话叫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冲突越来越加深,彼此双方都痛苦。

一个真正有仁爱之心的人确实可以做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恨的人,没有我不能原谅的人,没有我不爱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他和我是一体的关系。所以有人把这个小我和大我用一个大海和大海的水泡来比喻。这个大海起了很多的水泡,每一个水泡都执着这个是我,那个是他,所以彼此产生了对立、纷争、冲突、矛盾。真正回归到大海的人,就是这个水泡破碎了,回归大海,他知道整个大海才是真正的自己。所以你还和别人对立吗?你和别人对立就是和自己对立,你能宽恕别人就是宽恕自己。

所以在历史上,中国的万国来朝的局面,不仅仅是靠经济、科技、军事的强大,而是因为它文化的兴盛。所以中国历史上被称为华夏之族、礼义之邦。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外国人到中国这里来,无论是参观、旅游还是做生意,都看到中国人与人之间相处文质彬彬,确实不愧为礼仪之邦的称号。所以他们很羡慕,回去向自己的国君禀告。这些国君都把中国的皇帝尊称为“天可汗”,那就是天底下公认的领导者。这个“天可汗”的称号不是中国的皇帝靠着武力的强大,四处征讨别的国家,充当“世界警察”,让别人封给我们的一个封号。因为他知道“势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无言”。而是把自己的国家治理好了,人与人相处文质彬彬,并且友好地对待邻邦的使者。他们送来十件礼物,中国皇帝一定包上二十件以上的礼物给送回去。

为什么呢?我们一个泱泱大国,人家万里迢迢来朝拜,我们不能够占人家的便宜,所以回礼要厚重,这也显示出中国古人人心的厚道,所以这些国家特别喜欢派使臣来朝贡。所以中国历史上是王天下,而不是霸天下。

这种王天下是怎么样达到的呢?也就是说从对父母的孝和对兄弟的友悌为根本向上提升,那就是互爱,“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互爱之心向上提升就是互助,也就是说不仅对别人有关爱的情感,当别人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要有切实的行动给以关爱、给予帮助,那就是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种互助互爱之心再向上提升,那就是大同世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习主席在“纪念孔子诞辰二五六五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开幕式上的讲话中提出:“世界上一些有识之士认为,包括儒家思想在内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蕴藏着解决当代人类面临的难题的重要启示”。这说明我们的主席对我们的传统文化深具信心。

在2014年,习主席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也提出:“古往今来,中华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有地位、有影响,不是靠穷兵黩武,不是靠对外扩张,而是靠中华文化的强大感召力和吸引力。我们的先人早就认识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的道理。阐释中华民族禀赋、中华民族特点、中华民族精神,以德服人、以文化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这一点就是在《文子》上所说的“乱国之主,务于广地,而不务于仁义,务于高位,而不务于道德,是舍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使国家混乱的君主,他是怎么做法呢?他把心思用在了扩张地盘上,而不是把心思用在于仁义道德上,把心思用于获取高位上面,而不是注重于道德的提升,这是“舍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第二,我们讲一讲天人合一,也就是把这种一体的宇宙观,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我们就可以获得可持续的发展。这个天人合一的理念在《周易》中就有所描述。他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天人合一的理念就要求我们人的生产、生活,要顺应天道自然的规律。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而且我们要认识到人和自然万物都是一体的关系,像张载所说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人民都是我的同胞兄弟,万物都是我的伙伴。所以我们对待自然万物要友好,不能把它当成征服、改造、破坏的对象。

王阳明也说:“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什么叫大人呢?就是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人,这样的人就能够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他的《大学问》中,王阳明这样说道:“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什么意思呢?大人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他并不是有意去这样做的,而是他心的这种仁爱本来就是如此的。这种一体的仁爱之心是怎么表现出来的呢?他说:“是故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焉,是其仁之与孺子而为一体也。”人看到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孩子就要掉到井里去了,他有一种恐惧心、同情心,这是因为他的仁爱之心和这个孩子是一体的。那有人说了,这个孩子和我们人都是同类,但是你看到“鸟兽的哀鸣觳觫”,就是它被吓得那种发抖的样子,你也会产生不忍的心思。这种不忍之心说明了人的仁爱之心和鸟兽是一体的关系。那有人又说了,这个鸟兽和我们人都是有知觉的,但是当你看到草木摧折的时候也有悯恤之心、怜悯的、关爱的心。这说明这种仁爱之心和草木也是一体的。那有人又说了,这个草木也是有生命的。但是我们看到这个瓦石被毁坏的时候,也有一种顾惜之心,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的仁爱之心和瓦石也是一体的关系,这是我们的本来面目。换句话说,我们的仁爱之心如果保存得好,我们看到瓦石毁坏,看到草木摧折,看到鸟兽觳觫哀鸣,看到孺子入井,都应该有一种怵惕恻隐之心,这才是正常的。

就像这个幼儿园的阿姨发现,这两个孩子在追着跑,结果前面那孩子跌倒了,他还没有哭呢,后边的孩子开始哭了,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前面伙伴跌倒的疼痛,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痛心,他能够感同身受。但阿姨、家长说“他跌倒了,又不是你跌倒,你哭什么?”久而久之,这种仁爱之心就慢慢地给磨灭了。

《孟子》说“君子远庖厨”,保全自己的恻隐之心,为什么要远离厨房呢?远离厨房就是为了不要看到厨房那些血淋淋的杀鸡、杀狗、杀猪这种血淋淋的现象,如果你看得多了,你这种天生的恻隐之心也就泯灭了,习惯成自然了。这也是为什么孩子也不应该去打那些杀人、打人的游戏。如果他打这些游戏打得多了,他认为这杀个人、打个人也就是正常的了,对人的心性无形之中是有损害的。

正是因为这种天人合一的理念,你看我们古代的建筑物最高的审美原则就是巧夺天工,说这个建筑物建得比自然的还自然,完全没有任何矫揉造作。所以这些苏州园林、颐和园等等,这些建筑物都是和当地的景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你丝毫不感觉突兀。像古代的这些都江堰、赵州桥等等,至今仍惠利着当地的人们,并没有对当地的环境、自然资源产生破坏,这就是天人合一理念的运用。

最后就是“和而不同”。“和而不同”就是《中庸》上所说的“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同样是在森林之中,有大树、有小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一起成长,“并育而不相害” 。“道并行而不相悖”,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走哪一条路都是可以的。这就是告诉我们,中国文化它有一种宽容、包容的精神,它讲究和而不同,就像一个大花园,它有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花,品种很多、颜色很多,大家配合在一起感觉到美不胜收。那如果只有一种花,一个颜色就觉得很单调了。中国人强调和而不同,才能够把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种族的人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团结得像一个大家庭。所以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把如此复杂的民族问题处理得像中国这样好,这都是得益于中华的优秀传统文化,得自于这种一体的宇宙观念。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是习主席为解决当今人类面临的共同难题所提出的中国方案,而这个中国方案确确实实是源自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我们这一堂课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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